裴矜斂了斂神,舒緩僵表,回以一笑,「謝謝陳阿姨。」
「裴小姐客氣了。我再去給你拿條干巾過來。你先用茶幾上的那條簡單,小心著涼。」
「好。」
裴矜沒那碗薑湯,拿起巾,略拭兩下還在滴水的發尾,沒太干。
視線放直,凝神,聽落地窗外雨聲潺潺。
不一會,阿姨重新走過來,手裡攥著條新巾,另一隻手端了杯現磨咖啡。
裴矜盯著面前的白瓷杯碟看了幾秒,主問:「阿姨,這杯咖啡是要送去樓上嗎?」
「噢……你說這杯啊。沒錯,是要給沈先生送過去的。」阿姨笑了笑,「你要喝的話我再去泡一杯。」
「我不喝。」裴矜跟著笑,「我能幫忙送上去嗎?」
「當然可以。」阿姨停頓了下,「那就麻煩你代勞了。」
裴矜手接過,拇指和食指住杯耳。
調整好呼吸頻率,抬上樓。
左右不過二三十節臺階的距離,裴矜走得格外緩慢。
一方面怕手裡這杯咖啡溢出來,另一方面大概來源於心理層面,沒由來地有種奔赴戰場的沉重。
書房離樓梯口不算遠,繞過拐角,走幾步就能到。
門沒關嚴實,虛掩著,長廊壁燈昏暗,門出的燈顯得異常的亮。
裴矜定住腳步,站在門外逆。
敲門前,聽到男人在裡面講電話的聲音。嗓音低沉清冽,語調平穩,聽不出別樣緒。
沒打算細聽電話容,裴矜深吸口氣,手,用指節輕扣門面。
室傳來音調很輕的一聲「進來」。
順勢推開門,面如常地邁進去。
沈行濯抬眸看一眼。
講話的連續不著痕跡地斷了一下。
裴矜沒注意到這點,站在原地同他對視。
他坐在黑檀書桌里側,背部倚著座椅靠背。黑襯衫有兩顆紐扣被解開,鬆散在鎖骨下方。
有種超世俗的頹唐散漫,不算冰冷,可還是人難以接近。
率先一步收回視線,裴矜挪步到他面前,沒開口。
礙於他在打電話,也沒辦法主開口。
泛起沉默,什麼都沒說,將咖啡杯擱到桌面。
鬆開杯耳的瞬間,指腹由毫無的蒼白漸漸轉為暖。
視線向上移,重新去看他,淺淺笑了下,用口型無聲說了句「我走了」。
模稜兩可的表達,沒說明「走了」指的是單純下樓還是直接離開本延水灣。
裴矜笑得溫和,泛白,多了抹病態。
說完這三個字,沒去等他的回應,轉,一步步朝門口走。
步伐輕飄,步調放得極慢,似是在賭一個奇蹟的發生。
下一秒,運氣使然。
似乎賭對了。
沈行濯住,「等下。」
裴矜頓住腳步,回頭,表摻雜了些許疑。
沈行濯對著電話那頭淺聲吩咐一句:「你繼續。」
打開免提,把手機隨意丟到桌上。從座椅上起來,靠近。
裴矜怔怔等他走近。
他個子高不,只能仰面看他。由下至上看,稍稍仰視,姿態無形中放低。
沒給太多思考時間,沈行濯垂斂眼皮,攥住的手腕,拉著來到沙發旁邊就坐。
在腕間的指腹依舊冰涼,裴矜似乎早就習慣來自於他傳遞給的低溫。
不再有寒之類的本能反應,反而想去用自己的溫去溫暖他的掌心。
短暫的,他很快鬆開。裴矜低頭掃了眼手腕的位置。
被他圈住的錮還沒來得及消散。
聽電話另一頭的助理匯報到一半,沈行濯開口打斷,簡單詢問了幾個問題。
言語間,折走到書桌對面的儲櫃旁,從裡面翻出一條米長巾。
幾段對話一來一回,沈行濯重新回到面前,就著站著的姿勢,將巾蓋在頭頂。
垂眸,指尖稍微使力,幫拭滴水的發。
突然其來的作,裹挾著旖旎的溫存氛圍。
裴矜有些發懵,不自覺地繃直,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頭頂。
視線被巾遮住,安全缺失,放語氣下意識喊他:「沈行濯……」
突兀的聲響起。
電話那頭適時停止講話。
沈行濯手裡的作沒停,淡淡道:「說你的。」
那頭才得以繼續。
多有些窘迫。裴矜沒再出聲,默默坐在沙發上,等他幫完頭髮。
過巾騰出來的空隙,能清晰看到他襯衫面料的紋路。因他們離得實在很近。
近到險些讓忘記和他之間原本該有的邊界範圍。
這種過於親昵的近沒持續多久。
沈行濯拿開巾,隨手扔到沙發上。退開半步,問助理:「城南度假村那個項目進展如何?」
聽他提到有關城南度假村的事,裴矜腦子「嗡」的一下。
似乎有些意外老闆會突然提起這個項目,助理頓了兩秒,匯報:「起晟那邊已經做完工程投資預算,估計續建計劃會提前。」
沈行濯不聲掃了裴矜一眼,又問了兩句,讓助理把電話掛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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