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弗良和蔣小姐結婚,老爺子冷待沈興之兩個兒子多年,好不容易有一樁老爺子滿意的喜事,當然要藉此機會大大辦,紅白事自古都是社場。
沈家在京市的人脈關係,久居南方的沈興之不大通,但他終究最後是要調回京市,各中關係,還需要靠著沈弗崢上下打點。
這種場合,連沈弗崢的父親沈承之,都不一定有他的兒子管用。
畢竟眾人皆知,沈弗崢是唯一一個在沈秉林邊長大的孫輩,沈老爺子獨獨重這個孫子,十歲出頭就帶在邊,教他識人行事,教出如今世無其二的沈四公子來。
他小時候喊著爺爺伯伯的人,如今哪一個提出來,都需避諱姓名。
這場沈弗良的婚宴,沈弗崢反倒了寸步不能離的大忙人,迎來送往,觥籌錯,也沒人知道他不適,自然酒也沒喝。
深夜散場,老林看他在后座閉著眼,眉心蹙得難,本來提著要不就近先去酒店休息?
沈弗崢說回城南。
等洗完澡,人清醒了一些,老林還在客廳侯著,很擔心他:「要不要請醫生過來看看?」
他淡淡說不用,穿著深藍如墨的兩件式睡袍,長度過膝,寬鬆腳垂在腳背上,因面部表匱乏,顯得格外冰冷蒼白,從慧姨手裡接過一杯溫水,徑直走向負一樓。
慧姨屏了一口氣,沒忍住提醒:「沈先生,您今晚不能再喝酒了。」
他回,示意手中的溫水杯。
負二樓那間布滿昂貴瓷的玻璃房子,看起來像博館,但裡頭其實放了一張躺椅,這棟別墅里的傭人都知道,對於沈先生來說,那更像一間睡眠室。
早幾年,他回來這邊的次數不多,但凡晚上回來,要麼在藏酒室,要麼就在這間玻璃房子裡面待著,傭人有時從負一樓的欄桿邊經過,往下瞧,便看見他躺在靠椅上,不知是閉目養神,還是睡著。
他仿佛對那些回溯歷史的天價藝品並不興趣,合著眼,任由那些脆弱緻的瓶樽,無意義地,遠遠近近地陳飾他在邊。
如此躺個幾小時,再出來,沈先生會變得特別平靜。
現在他很去了。
慧姨想想,大概大半年了,上次是去年八月。
那回沈先生出來,不像以前那樣,雖然也不說話,但那種平靜並不能人安心。他在客廳又坐了很久,最後打電話盛澎過來。
隔天就去了州市,備上厚禮,說要看什麼人。
到月底才從州市回來。
回來之後,他狀態看起來很好,好似州市那裡也有一間這樣價值連城的玻璃房子。
應當更昂貴。
所以他平靜的功效更好。
-
沈弗崢城南這棟別墅,第三次過來,鍾彌無心看孤島一樣的燈火,仿佛了流落海上的飄零船隻,只迫切想要上岸。
去問候這島的主人。
進門,慧姨替取出拖鞋,跟打過招呼,又說沈先生現在在房間裡,領著鍾彌往樓上去。
鍾彌邊走邊問:「他晚飯吃了沒有?」
「吃了,但不多,可能人病了也沒什麼胃口吧,」慧姨看鐘彌提來一隻小袋子,出藥盒一角,沒多問,悄無聲息收了目。
其實這邊有藥,連醫生也是一個電話就能立即上門。
只是沈先生不配合而已。
慧姨將送到門口:「我人送點熱水來。」
鍾彌沖點頭微笑:「好的,麻煩你了。」
「鍾小姐晚飯吃了嗎?需要送點吃的上來嗎?」
「不用,我吃過了。」
鍾彌在沈弗崢房間門口站定,抬手,不知道他現在在不在睡覺,剛剛電話里,他聲音聽著,既有病氣,也很睏倦。
輕敲敲房門。
「我進來嘍。」
裡頭應了一聲,門也被鍾彌朝推開。
沈弗崢起來迎,也注意到提來的小袋子。
「帶了什麼?」
鍾彌將自己的拎包丟向臥室沙發,高高揚另一隻手,沖他說:「藥。」
「我猜你家有藥,但你不想吃,所以給你送來了朋友牌的,應該是不會被拒絕的吧?」
他淺淺一笑:「我免疫力很好的,過兩天會自己好。」
鍾彌他前撒哼著:「讓我來幫你好嘛,給我一點功勞,讓我來救你!」
沈弗崢哭笑不得。
這時候熱水送來,鍾彌去門口接,命令沈弗崢躺回床上。
聽老林說他這幾天頂著病多麼忙,鍾彌是誠心希他好起來,摳了藥,兌了水,睜一雙漂亮眼睛,趴在床邊,盯著他吃下去。
可沒想到誠心也會辦壞事。
餵錯藥了。
可能在電話里知道沈弗崢生病,當時太驚訝,著急拿藥過來看他。
也怪平時心,鋁箔的藥片板從盒子裡拿出來,就混放在一起,病好了收起來的時候也不留心。
胃藥塞進了冒退燒的盒子裡。
剛剛沈弗崢吞完藥喝完水,鍾彌去桌上放杯子,才發現鋁箔板上的藥名不對勁。
冒藥里為什麼會出現腸胃類的詞?
拿手機搜了一下藥名。
屏幕跳轉,顯示。
發現是治療胃潰瘍的。
鍾彌一下想起來,這胃藥都是去年春天的事了,被彭東新灌酒傷得不輕,好一陣子都胃難,只要飲食稍不注意就會半夜返酸嘔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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