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昨夜柳大人已經將所有豬統一看守。”
“但誰都沒料到,那些東西竟保留著人的思維。它們想法子開了門,逃竄了出去。”
“大部分逃回了家,有的逃進了山中。”
“山中的已經被盡數桌回,但逃回家的,已經分不清是人是豬,所有的都被關起來。”
“但有幾戶,連夜殺豬薰臘。”
“至於送回的是人還是豬,誰也分不清了。”侍衛低聲說道,他們遠遠看著,殺豬的手法極其殘酷。
幾乎是生剝活剮的,便是他們瞧著都目驚心。
可人家殺豬,誰能管?
“不吃了,這輩子都不吃了……”元君白著一張臉,難怪今早父親一點葷腥沒沾。
恐怕也是猜到幾分。
幾人好一番輾轉纔出村,重新站在道上時,元君沒忍住落淚。
恐怕,以後不會再輕信任何人。
沉默一瞬,才又問:“蘭芝呢?”
“蘭芝的母親,是罪臣的後代。當年離開村子後,遇見夫人做了孃。”
“蘭芝這些年其實一直與村子有聯絡。”
“是村子主犯之一,被單獨看守的。恐怕逃不了一死。不過,要先押去京城。”凡人變作畜生,太過駭人聽聞,總要查一查。
雖說,沒什麼眉目就是了。
陸朝朝雙手兜,深藏功與名。
此位於北昭南部,陸朝朝瞧著這一草一木都有幾分悉,彷彿曾踏足過一般。
柳家沒有主人,便只有個兩進兩出的宅子。
況且柳大人只是外放幾年,並不會在此地待多久。
此刻,府中已經將一切品打包好,只等三日後回京述職。
“家中正在收拾行李,委屈昭姐姐了。待姐姐隨我一同京,我再好好招待姐姐。”
“姐姐,你在京城中可有親人?”知曉陸朝朝在山中居,偶爾聽得所說,京中有人在等。
陸朝朝看向京城的方向,擡手放在心口。
的心臟正有力的跳著,有人在等。
要去京城看看。
“應當,是我的家人吧。”眉宇間溢出一溫,讓顯得孤冷的多了一煙火氣。
元君總覺得,昭姐姐雖看著溫,實則拒人千裡之外。還有種,從骨子裏散發出來的冷漠。
不論面對山妖,村民,或是被當做畜生宰殺的罪犯,似乎都毫不在意。
對一切,都有著淡淡的漠然。
“明日我們還要買些裳首飾,這人靠裝馬靠鞍,先敬羅後敬人,京城大滿地走,我爹在京城還算不得什麼呢。”
又在外邊住過幾年,怕自己回京會被世族姑娘們排斥。
母親早逝,父親又不願續娶頂撞祖母,母親走得早,自己與舅舅家也不甚親切。老實講,還有些害怕呢。
元君拉著在安城中狠狠逛了一圈,陸朝朝似乎對一切都很陌生又好奇,元君子好,也願意陪一同閒逛。
“那裏是什麼?”陸朝朝指著香火鼎盛的寺廟。
元君遠遠對著寺廟拜了一拜:“那是救世主神廟。”
“你多年不曾下山,想來還不知道呢。是小救世主挽救衆生於水火,百姓爲紀念,在各建下神廟。”
“還有許多人越千裡前去崑崙仙山祈福,三步一拜,九步一叩,虔誠至極。”
“死在祈福路上的百姓無數,但更多的到達者,都在崑崙仙山面前獻出了自己一半的氣運,隻爲贈與消散的救世主。”
陸朝朝看著神廟抿了抿脣,便被元君拉著去嚐嚐安城食。
很喜歡凡間的食,元君還遞給一串糖葫蘆。
直到傍晚,後奴僕才抱著大包小包隨倆回府。
柳大人已經回到府中,府中燈火通明,似乎來了貴客。兩人回房時,正巧遇到柳大人正恭恭敬敬送一小年出門。
年瞧著大概十二三歲,面容還稍顯稚氣,但後揹著一柄重劍,瞧著頗有幾分嚴肅。
“爹爹,方纔那人是誰呀?竟讓爹這般客氣?”
柳大人低聲笑道:“這位是朝宗那位天生劍骨,年紀雖小,但修爲極高。是來徹查山妖和村民之事的。”
元君眼睛一亮:“我知道了,是靖西王的小兒子。”
“靖西王府可真厲害,長子做了佛子,小兒子又是天生劍骨,撐起整個朝宗。”
柳大人搖搖頭:“我想,作爲父親,他並不願孩子過上這樣的生活。”
三界了,世道也了,有大能之人,總要扛起更多的責任。
誰也不知,懸在頭上的大刀何時落下。
“爹隻願你平安順遂的渡過此生。”柳大人瞧見兒,就忍不住心酸,就忍不住想起亡妻。
“這幾日我要忙接之事,昭姑娘有何需要,可隨時告訴府中管家。”柳大人看向陸朝朝的眼神很和藹,這孩子瞧著比元君隻大幾歲,卻在山中居多年,難怪許多事務都不通。
聽說有家人在京城,心裏便打定主意,替尋一尋。
待柳大人離開後,陸朝朝便回了客房。
站在窗邊,靜靜的仰頭著天,眉目流轉間,顧盼生輝。
“阿辭……”看向遙遠的天際,低聲喚道。
蹙著眉頭,指尖輕彈,一抹微霎時直衝雲霄。
天地間驟然大變,但瞬間,又恢復正常。快到,甚至無人察覺。
遠遠的,似乎有人踏月而來。
他此生,只等待一人。
男子形修長,面容俊眉目清冷,滿清雋之氣。素來剋製的他,這一刻瞧見面前,眼尾忍不住發。
男子穿著一月長袍,落在面前,與靜靜的對視,這一刻,彷彿穿梭萬年。
他張了張口,卻發現嚨堵得厲害,一個字都說不出來。
隻呆呆的看著,一眼也捨不得眨。
“阿辭……”喚著他的名字,男子忍不住輕輕點頭。
他忍不住擡手,在玉白的小臉上輕,溫潤的讓他差點落淚。
很快便剋製的收回手,攏在袖中,握著拳。
想要將那份溫暖藏在心底。
“朝朝,歡迎重生。”
“不,歡迎回家。”他吶吶道。這個世界,終於等來它的主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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