過了好一會兒，裴子清的手才終於不抖了。

    他盯著莊莫南那張足夠迷萬千的臉，突然掏出了匕首。

    年一邊揮舞匕首，一邊喃喃自語：“沒了這好看的皮囊，你又怎麽會生出那些險惡的念頭，所以，割下來就好了，割下來就好……”

    雲鶩早已結果了那下屬的命，此時就站在他後。

    看到年的舉措，雲鶩先是怔了一下，隨即便是一陣低沉發笑。

    “好孩子，你做的真是……好極了。”

    原本風度翩翩的莊小公子，不久之後變了一沒有臉皮的醜陋死，還被人掏了心，死狀十分淒慘。

    裴子清看著地上的，心裏有什麽深埋多年的東西突然破土而出，生發芽。

    原來，他一直就不是什麽好人。

    在很早很早的時候，他的心就爛了。

    不管阿姐往那顆爛掉的心上澆灌多養分，也隻是讓它看起來完好無損而已。

    因為，它的裏麵早已爛了啊。

    “行了，殺就殺了，別出這副傷的樣子。”雲鶩的語氣宛若殺掉的不過兩隻螻蟻。

    他走在前麵，直接推開大門往出走。

    裴子清察覺到他的意圖，大驚失，“雲鶩！”

    “這四周全是莊莫南帶來的護衛，這樣出去，會被發現的！你怎麽帶我來的就怎麽帶我走！”

    雲鶩回頭看他一眼，笑容邪惡，“怎麽，一路護送你過來，助你殺了敵，我還要再護送你回去不？

    裴小公子，你未免太異想天開了。”

    “你！你什麽意思？”

    裴子清咬牙切齒地道：“若被他們看到我的臉，莊家的人就會找阿姐乃至整個積雪城的麻煩，我不能給阿姐添麻煩！

    我也不能死在這裏，阿姐、還等著我回去……”

    說到最後，裴子清的聲音變小，卻帶著強烈的執念。

    他答應過阿姐，他一定會安然無恙地回去。

    雲鶩角緩緩一勾，“所以，我給你想了個辦法。

    你看，修為最高的兩個人已經死了，剩下那些不堪一擊。裴小公子完全可以一路殺出去。

    不過，你記住，一定要全部、殺、。”

    裴子清瞳孔驟然一，死死盯著他。

    “別這樣看我，我是為了你好。”

    雲鶩拍了拍他的肩膀，“想想你的阿姐，想想積雪城。”

    裴子清雙手握，神鷙。

    他知道，他中套了。

    雲鶩一直在算計他。

    但他不懂，這人到底想從他上得到什麽。

    僅僅是想看到他從阿姐的乖乖崽變一個變態的殺人狂魔？

    這對他又有什麽好。

    可是，就算現在的裴子清明白了對方的意圖，他也沒有退路了。

    沒有雲鶩的庇護，他隻能一路殺出去……

    果然，沒多久莊莫南的這些護衛很快就發現了異樣。

    主子慘死，這些人瘋了，全部湧了上來。

    裴子清果斷地選擇了殺戮。

    以他的修為，自然殺不過這些人，但雲鶩會幫他。

    不管他眼中如何厲害的高手，在雲鶩這裏都隻是一隻任由他控的玩偶。

    他控製玩偶，而他當了劊子手。

    到最後，裴子清殺得滿是，神唯剩麻木。

    一刀子捅死了最後一人，他的作變得越來越幹脆果斷。

    裴子清抹了一把臉上的漬。

    這一抹反倒把漬抹開，臉上的瘤染了紅，像是池裏滾沸騰的泡。

    此時的年宛若地獄走出來的惡魔。

    “你做得很好。你看，這些人全都死了，隻有死人才會永遠保守。”

    裴子清沒有理會對方，他失神地盯著自己染的手，喃喃道：“阿姐，我想阿姐了……”

    雲鶩低笑兩聲，姿態閑適而優雅，“不急，我先帶你去個好地方。”

    裴子清從麻木中掙紮出來，漆黑空的眼盯著他。

    雲鶩恍若未覺對方骨悚然的直視，悠然繼續道：“你沒有拒絕的權利。”

    裴子清冷笑一聲。

    “裴小公子，我答應你，等你去過那個地方，出來之後就能見你的阿姐了。”

    “阿姐若知道你對我做的事，不會放過你的！”

    雲鶩聽完哈哈大笑，“你阿姐若是知道你做的事，還會認你嗎？”

    裴子清渾一，自言自語地道：“會，會的。阿姐說過，永遠都不會丟下我……”

    他殺人都是為了阿姐，阿姐肯定會原諒他的！

    雲鶩嘲諷一笑，抬頭天，上的氣息陡然一變。

    片刻後，一隻通黑的翼鳥從天邊飛來。

    雲鶩將人扔上翼鳥的後背，自己則優雅地飛了上去。

    翼鳥展翅高飛，一個翔就飛出很遠。

    高空中的疾風吹得人睜不開眼。

    年努力回積雪城的方向，心中越來越恐慌。

    有那麽一瞬間，他竟有種自己再也回不來的覺。

    “你究竟要帶我去哪兒？我要回積雪城，我要去找阿姐！”

    雲鶩瞥他一眼，沒有理會。

    裴子清鬧了一會兒，沒得到任何回應，慢慢平靜下來。

    他在想自己的境。

    雲鶩不會要他的命，隻要他還活著，他總能見到阿姐的。

    阿姐……

    他真的好想阿姐。

    ·

    翼鳥日行千裏，速度極快，它一直往南，飛了很久。

    裴子清看著下方的青山綠水，神冷漠。

    小時候，他一直南方，可現在，他不想了。

    再好的地方，若是沒有阿姐，又有什麽意思？

    還沒到多久南方的四季如春，下的翼鳥便穿過一片死氣沉沉的叢林，越過一道天塹，飛了一片灰蒙蒙的天際。

    此時腳下隻能看到一片貧瘠荒蕪的土地，這裏的植被是詭異的黑褐。

    某一刻，翼鳥俯衝而下，終於落地了。

    裴子清的腳也總算落到了實。

    他著周圍廣袤而荒蕪的土地，心中不適。

    這裏的草木、這裏的空氣，都讓他覺得抑。

    前麵是一深淵，一眼去，深不見底。

    他甚至聞到了一腐爛的味道。

    “裴小公子，我們到了。”雲鶩看著他，角噙笑。

    裴子清微怔，“到了？你說，隻要我隨你去了一個地方，你就放我回去見阿姐，難道這——”

    雲鶩低笑，一字一頓地道：“沒錯，就是這裏。”

    裴子清唰一下瞪大了眼，神驚恐。

    “你若是能從我魔域的魔淵爬上來，自然就能……見到你阿姐了。”

    “雲鶩，你——”

    下一秒，年一輕，被一力量狠狠拋了出去，跌落懸崖。

    “啊——”

    在年的慘聲中，雲鶩臉上的笑容逐漸加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