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40章539.天涯島,接客了
不論哪個時代,當領導幹部都比普通人更。
這船老大便是一個幹部找來的,他是福海地區對付沙鰻的高手,知道哪裡沙鰻多,也知道怎麼能烹飪好沙鰻。
沙鰻一年四季都可以收穫,其中最好的是二月到七月。
現在是四月下旬,算是好時節中的好時間。
如今沙鰻很。
最好的烹飪方式就是清蒸——這應了《舌尖上的中國》那句話,高端的食材往往只需要最簡單的烹飪方式。
理沙鰻很簡單,船老大的妻子將沙鰻洗凈劃斷,撒上料酒,用一點鹽和薑搭配上鍋蒸個十來分鐘即可。
一盤熱乎乎的清蒸沙鰻端下來,熱氣騰騰中,風味清淡而鮮。
船上有酒。
船老大不好意思的笑道:「是一燒,我這裡都是一燒,領導們怕是喝不慣,這酒不好喝,殺口。」
莊滿倉掏出兩塊錢遞給他,說道:「給我打一斤。」
船老大趕擺手:「領導你給的太多了……」
「拿著,剩下的當你媳婦給我們做魚的加工費。」莊滿倉說道。
船老大陪笑道:「領導你這話太客氣了,能給伱們蒸鰻魚這是的幸運。」
莊滿倉強的把錢塞進他兜里,要了一斤的一燒過來。
他和王憶一人一杯的喝了起來。
一燒確實是劣質酒,但這酒有個優點,獷,帶勁,霸道。
王憶一口酒進裡,覺裡都要燒起來了。
春天夜裡的海風一下子變得不那麼寒冷。
莊滿倉盯著他看,看著他咧頓時哈哈大笑:「怎麼樣,喝慣了好酒你不適應一燒吧?」
王憶擺擺手:「我平日里就不喝酒。」
這酒確實讓他無法適應,於是他趕來了一口鰻魚。
沙鰻的碩代表它擁有富的油脂,而高溫蒸的過程可以析出油脂,這味道在烈酒的映襯下顯得特別的香。
兩人有滋有味的喝著酒吃著魚,有幹部見了主參與進來:
「你們有酒,我這裡有魚,一起湊一桌?」
莊滿倉不怎麼待見這幹部,說道:「一起湊一桌當然好,可我們自己還有魚呢,現在缺的是酒,你自己去買酒。」
王憶暗示那幹部:「船老大那裡有,別讓人吃虧就行。」
他們兩個帶頭蒸沙鰻喝小酒,後面引得其他人也這麼吃喝起來。
船老大見狀便準備將船頭的燈給調節方向轉過來。
有幹部趕擺手:「別了、別了,照著礁石吧,得注意同志們的安全。」
「我們這些人只是隨便吃點喝點,線不行也不至於吃進鼻子里喝進耳朵里。」
王憶笑道:「要想找明也簡單,船頭上有電石燈。」
幹部們繼續擺手:「那算了,守著電石燈吃飯跟蹲在茅坑裡吃飯有什麼區別?」
船老大服務意識很好。
他去拿了一座燈臺過來,將一支煤油燈給放上了。
海風一吹,火苗閃,船老大又急忙將葫蘆形的玻璃罩給放上。
現在機船上都有電路線也有電燈,這種煤油燈沒多人使用了,即使捨不得浪費柴油供電的漁民也會用更亮的電石燈來照明。
所以這船上的煤油燈玻璃罩沒人收拾,已經髒兮兮的。
船老大等到海風稍微弱一點,又用一舊筷子頂著破布條,塞進罩子里把它給得錚瓦亮。
這下子船上燈亮堂起來了。
王憶吃了塊魚讚歎道:「船老大,你這煤油燈不錯,沒什麼七八糟的味道。」
船老大嘿嘿笑道:「我這是一盞煤油燈,不過沒用煤油,用的是豆油。」
「行啊,你為了招待我們可破費不。」有人說道。
船老大說道:「領導客氣了,沒有的事,我為啥用豆油不用煤油?主要是我船上沒有煤油呀!」
現在船上早就不用煤油燈了,自然不會準備煤油。
就在他們聊天期間,葉長安也拎著兩條沙鰻和三四位幹部有說有笑的過來了。
他們攀爬上船,說道:「今晚熱鬧啊,咱們不釣魚還直接吃上了?」
「還有酒呢。」葉長安邊的一名年輕幹部笑著說。
莊滿倉指了指船燈說:「今晚沒有月亮,可有好燈,咱不能浪費這好燈,那就來個燈下小酌。」
其他幹部連忙說:
「不錯不錯,古人都是月下獨酌,咱們黨員是燈下齊酌,這團結。」
「還別說,這船上燈真不錯,比縣裡頭的燈還要穩定呢。」
改革開放以後工農業生產用電量在快速增長,電量供應明顯不足,拉閘限電是家常便飯。
就著這個話頭,一名在長海公社剛上任的新幹部坐下說道:「你們縣城電力還不穩定?我們公社的電力才是真不穩。」
「現在我們農村的老人孩子就盼著吃飯和漁忙的時候別停電,可就在這個月,嗯,四月份,停電的事卻接二連三地出現了,而且停電的時間也很微妙,幾乎都是我們老百姓在吃晚飯的時候停電。」
聽到這話葉長安問道:「你沒有給電業局打電話問問怎麼回事?」
這新上任的公社幹部輕笑道:「問了,那邊不是事故停電,就是缺電限電,理由嘛,很正規,我們沒法挑病。」
「實際上它是有病的,對吧?」有人配合他問道。
這公社幹部笑了笑不說話了。
再說下去可就得罪人了。
至於電業局為什麼會給他們斷電,這裡的人都心知肚明。
春天到了,萬復甦,海里又有好些海貨適合進肚子里了。
電業局現在是全縣員工福利待遇最好的單位之一,員工吃海貨從不花錢,那這些海貨是哪裡來的?
葉長安沒有接這件事的話頭,但給王憶說了一聲:「回頭提醒我跟電力上聊聊。」
他在明面上沒再說什麼,只是將自己的沙鰻送給了船老大說:「給我們把這魚再燒一燒,再給打二斤酒。」
人人買酒。
船老大隨船的散裝一燒全給賣出去了。
他賺的腰包鼓鼓囊囊,心裡滿意又擔心:這麼多幹部,待會會不會把我當投機倒把給辦了?
一燒是一錢一公兩也就是五錢一斤,他賣的最便宜的都是兩塊錢一斤。
實際上這也不是他賣的價錢,都是幹部們自己給他的錢。
他也算是投桃報李,把幹部們伺候的很好:沙鰻不用來清蒸,還用來燉。
蘿蔔可以燉鰻魚,鹹菜也可以燉鰻魚,不同的配菜不同的味道。
但都是一樣的好吃。
另外蒸鰻魚也有別的做法,船家找出一瓶沒捨得吃的豆豉,做了豆豉蒸鰻魚。
相比清蒸鰻魚,這豆豉蒸魚滋味更咸,帶著豆豉略臭的獨特風味,讓鰻魚有了別樣口。
大傢伙吃的讚不絕口。
主要是自己的勞果實更香甜。
王憶和莊滿倉吃飽后抹了抹又去垂釣,一晚上溜達著沒釣。
沙鰻和他悉的河鰻外形大不相同。
海里的鰻魚頭部比較大,前端略呈錐狀,細長呈圓筒形。而河鰻外表看起來圓碌碌,似圓錐形,澤比較烏黑。
很好分辨。
葉長安這邊也釣到了沙鰻,都送給王憶,給這孫婿補子。
他今晚主要是找了個野外地方跟一些幹部聊天,只是打著一個夜釣沙鰻的名頭。
當然也可能是他真想給王憶補補子了。
王憶這次來城裡一趟,再回島上便帶上了一網兜的沙鰻。
他這麼一忙活,穀雨就過去了。
過了穀雨,晚春便來了,海上雨季也跟著來了,後面連續幾天都是雨日子。
就在細雨朦朧中,天氣逐漸暖和起來,海水暖和起來魚也了起來。
等到雨勢停歇,時間迅速進五月。
五月的外島,就開始炎熱起來了。
暮春變初夏。
五月一日勞節,生產隊給社員們放了一天假。
王憶本來要陪同秋渭水去見葉長安,但葉長安去省里開會了,於是兩人便待在了島上。
待在島上倒是也有事要忙活。
著大肚子的秀芳等婦教導秋渭水自己做鞋子。
們現在做鞋子不是給自己做,是給孩子做。
雖然王憶說,以後隊里不缺缺錢、不會買不起鞋子。
可外島婦認為給孩子特別是小孩花錢買鞋子是完全沒必要的。
秀芳說:「孩子長得快,長個頭也長腳,要是全靠買鞋,不等穿破就穿不下去了,還是咱自己給娃娃做鞋子更好。」
「實惠!」
還有新嫁進生產隊的媳婦笑道:「不實惠還舒服呢,現在城裡的鞋子我看了,全是塑料的,塑料是化工產品,傷腳。」
「咱們自己做的鞋子是漿糊、老布和紙板子啥的,娃娃穿著舒服!」
王憶笑了起來:「然而娃娃們並不想舒服。」
他們才不願意穿自家做的鞋子呢。
但秋渭水對自己做鞋還興趣,回去拎著小椅子回來,跟著幾個婦學起了做鞋子。
自己做鞋費勁的,得先熬上一鍋漿糊,去找出一些沒法再補的破服撕布塊,再找些紙張,在大飯桌上糊夾紙,夾紙曬乾后才能用來做鞋。
這個活一般是秋天和冬天干,雖然那時節天氣比較冷,可一般沒有雨雪,有太有風,能曬出好夾紙。
秋渭水現在曬夾紙來不及,好在秀芳去年冬天曬了好些夾紙:
當時就跟王東方計劃了要孩子,所以提前準備了很多夾紙等著今年沒事幹的時候就給孩子做鞋子。
這年頭家家戶戶都有鞋樣子,婦們拿出鞋樣子,按照穿鞋人的尺寸裁剪夾紙,剪出鞋幫和鞋底。
鞋幫要用布來理,布耐磨,裡面用白布、外面用青布進行包裹。
還要做鞋底。
做鞋底很麻煩,得在幾層裁剪好經過包裹的夾紙上千針萬線的納鞋底……
王憶看了一陣看膩歪了,便搖搖頭背著手離開了。
時至五月,海島迎初夏。
初夏的尤其燦爛,蔚藍海水在下涌,約約的便帶上了金黃澤。
這樣一來,湛藍的海洋依稀變了一個明艷的子,在五月燦爛照耀下,它變得顧盼生輝,晃得人睜不開眼。
海洋明艷,島嶼也不遑多讓。
熱烈、氣溫漸升,天涯島就跟亮哥的頭頂一樣,那是特別綠!
滿山的綠樹、滿地的綠草,農田裡莊稼是綠的,菜園裡的蔬菜也是綠的,這時候海浪翻湧上來,好像也是綠的。
但最純粹的還是在天上。
蒼穹瓦藍如鏡,雲朵蓬蓬的一塵不染。
王憶站在樹蔭里過隙看白雲遷徙,只覺白雲蒼狗、時悠悠,整個人自在無比……
王向紅看見了他,眉頭皺沖他招手。
王憶歡樂的說:「隊長,天氣暖和了,咱的冷盤生意又可以做了;建起的樓房也多了,總之這麼好的節氣里,你怎麼還滿臉苦相?」
王向紅白了他一眼:「什麼滿臉苦相?我是遇到點麻煩。」
王憶說道:「這你儘管說,你的麻煩就是我的麻煩,正所謂上陣父子兵、打虎親兄弟,咱爺倆還有解決不了的麻煩?」
王向紅聽了他的話后老懷大,哈哈大笑:「對對對,上陣父子兵、打虎親兄弟,咱爺們一起有啥解決不了的?」
「是這麼個事,國家要在東海找島嶼建起一座衛星發場,需要島上社員來負責搞這個東西,你說咱們怎麼搞?」
王憶一聽這話整個人都呆住了。
這……
這他麼算什麼事!
國家要在東海找島嶼建一座衛星發場?在23年時空來看,明明沒有這回事呀!
難道是蝴蝶煽了翅膀,自己的到來竟然給福海帶來了這麼大的變?
要是國家在天涯島真想投建什麼項目可蛋了,到時候專家們一來,那他苦心保守的許多機都得壞!
所以王憶整個人都惶恐起來了,這下子好了,怎麼保守島上的?
看著他的惶恐樣子,王向紅哈哈大笑:「你不是說沒有咱們解決不了的麻煩事嗎?啊?王老師,我看你現在好像到無法解決的問題了呀!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