顧慈倏地睜大眼睛，沒料到他人都到了東宮，戚北落的地盤，竟還這麼我行我素，什麼話都敢講。

邊似有火星噼里啪啦炸出，顧慈心里打了個突，怯怯抬眸，腰際忽然一，戚北落更加大力地攬，瞪著裴行知，臉黑得跟半個月沒刷的鐵鍋底似的。

酸溜溜的火|藥味蓋過茶香，瘟疫一般，迅速傳遍屋子每個角落。

顧慈默默嘆口氣。

指他們關系緩和是不可能的，這輩子都不可能，都是想太多......目下的放心事已經夠多的了，這兩人能不能不要再給添麻煩了？

氣氛正尷尬，外間突然響起掌聲，繼而是稚的音，竟是瓔璣在說話，“飛卿哥哥剛剛那招好好看，能再來一遍嗎？”

顧慈詫異地轉向窗外，高麗紗細薄，映出一男一兩個孩影。

一個束發勁裝，手握木劍在庭院中一板一眼地練習揮劍，額上閃著晶瑩，顯是練了許久，累出一腦袋汗。

另一個則梳垂髫髻，坐在旁邊的石凳上，捧著小圓臉看他，小短桿秤似的晃來去，看到自覺彩的地方，便拼命鼓掌。

白狐貍蜷在凳子底下，似一團雪白的糯米團子，一不，像是睡著了。小慈和蘿北在云錦和云繡腳后頭，好奇地打量這個新種，出小爪子拍它一下，又趕回去。

“卿兒！他怎麼來了？”顧慈提著子跑出去。

戚北落無暇再同裴行知較勁，跟著追上去，托住小臂，蹙眉道：“你慢點，急什麼？他們人都在這，又跑不了？”

顧慈攥住他小臂，語氣急切，“你早就知道卿兒他們要來？何時來的？怎都不告訴我一聲？”

不等戚北落回話，顧飛卿先抱著木劍飛奔過來，“二姐姐！你怎麼出來了？師父說你懷了小寶寶，不能隨便走，容易出事，卿兒扶你回去吧。”

孩的小手高高抬起，雖吃力，卻有板有眼地攙扶住。顧慈惶惶了幾日的心，因他這音而安定溫下來。

“老太太和岳母如今都病倒在床，卿兒一人在家，無人照顧，我便自助主張，將他接過來。”

戚北落俯，在耳邊低語，“此次出征，奚二也要去。晚些時候，他會送顧蘅進宮，如此，也給皇姐減輕一份負擔。”

顧慈仰面，久久不語。

戚北落心底一陣忐忑，咽了下嚨，下微微收攏，語氣帶著小心，“我......是不是安排得不好？沒關系沒關系，你覺得哪里不妥，我們還可以再改，來得及。”

說罷，他便抬手要喚王德善。

顧慈忙拉住他，“沒有不妥，真的。就是、就是......”

就是安排得太好了，好到讓挑不出錯。

爹爹出了這麼大的事，還沒緩過勁來，他又馬上就要離京，歸期不定。未免旁人擔心，自覺遮掩得很好，可還是逃不過他的眼。讓姐姐和卿兒進宮，說是為了照顧他們，實則還是怕孤單，想讓他們來陪自己作伴。

這人總是這樣，萬事都想在前頭，對的事，比對自己的事還要上心。可臨到最后，對自己的功勞卻只字不提，好似能這般為默默付出，就已經是他莫大的榮幸。

眼眶微熱，顧慈哽咽了下，怕他瞧出異樣，忙撇開頭，嗔地跺腳，借以遮掩自己心澎湃的緒。

“哎呀你瞧你，今兒這麼大的太，還讓卿兒練這麼久的劍，看他這一腦袋汗，也不怕他吹風著寒。”

素手抹了把顧飛卿額角，顧慈滿臉心疼，氣鼓鼓地掐了戚北落一把，掏出帕子幫顧飛卿汗，心緒糟糟，手也不穩當，一起，險些將顧飛卿捂死。

戚北落攤手聳肩，“這可不關我的事，讓他這會子練劍的，可不是我。”

“不是你還是說？這里除了你，還有誰會沒事干，折騰卿兒玩，吃飽了撐的？”

“是我。”

背脊后頭過清泉般的聲音，顧慈忽覺如芒在背，錯愕地看著顧飛卿，見他點頭如搗蒜，愈發窘迫，更加不敢回頭。

氣氛比在屋里時還要尷尬。

戚北落拳頭抵，雙肩聳抖得厲害，就差放聲笑出來。顧慈氣急，借著寬袖遮掩，又狠狠掐他，“你怎的不早說！”

戚北落擰著眉頭，“嘶”了聲，“我怎的沒早說？明明就是你不信。”

顧慈一瞪眼，又要掐他。戚北落這回學聰明了，扭躲開，反摟住竊聲私語，“方才你說我折騰卿兒，掐了我，現在事實已經證明，不是我干的，你怎的還掐？”

溜了眼蓄勢待發的小手，補充道：“還要掐第三次？越來越不講理了，誰教你的？寶寶可就在你肚子里看著呢，可別帶壞他。”

顧慈急了，“什麼帶壞不帶壞的，你是不是嫌棄我了，有本事你就軍法置我呀。”雙手叉腰，肚子一，茶壺似的，翹著下道，“大不了，一尸兩命！”

一尸兩命！這話都敢說了？

戚北落目瞪口呆，腔膛倒吊起一口氣，抬手想狠狠額角，可見眼波如星，層層瀲滟，比前兩日無打采的模樣好了不止一星半點。

一尸兩命，無論傷了哪個，最后要的還不都是他的命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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