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顧二姑娘上回的所作所為,的確人寒心。皇后娘娘也是子心切,氣狠了,才會想著辦個選秀,殺殺威風。但最后不過是雷聲大雨點小,壽公主幫忙遞個臺階,便就勢作罷。
秦桑轉了轉眼珠,“太子殿下冷清了這麼些年,從沒給過旁人好臉,難得遇上個可他心意的姑娘,就一腦兒把這些年積攢下來的干勁全用上,這才猛浪了些。殿下心里還是記掛娘娘的,昨兒還親自去雛宮,幫娘娘也出了口惡氣呢。”
岑清秋翻個白眼,“你別打量本宮不知道,他那是為本宮去的嗎?說出來,本宮都替他害臊!”
可話雖如此說,臉上到底是出了個笑模樣。
秦桑舒口氣。
這些年,陛下雖沒做出“寵妾滅妻”的事,但對皇后娘娘的冷落,明眼人都瞧得出來。夫妻間最忌諱有心事,眼下沈貴妃失寵,陛下邊又未有新歡,正是個好機會。
秦桑便斗膽勸道:“奴婢聽聞陛下這幾日圣躬不安,娘娘要不空過去瞧瞧?”
岑清秋眉眼驟然冷淡下來,了裳上的褶皺,“本宮去瞧他,沒得把他圣躬越瞧越壞咯。”
秦桑還再勸,只一擺手,儀盡顯,只字未提,已足以人心。
氣氛安靜下來,這回連秦桑也不敢開口說話。
岑清秋歪回榻上,兩道目在荔枝上盤旋。
因上回的事,對這顧二丫頭還有意見,可也確實得承認,壽公主說的對,小丫頭順的子和戚北落上的戾氣正好互補。
況且這回,小丫頭也誤打誤撞,幫收拾了沈貴妃那一大家子,著實讓揚眉吐氣了一番。
所謂敵人的敵人,那便是朋友,再給一次機會,也未嘗不可……
長出一口氣道:“再有幾日就是顧家老太太的壽辰,同皇家沾親帶故,你備份禮替本宮送去盡點心意,順便遞張帖子,家二丫頭進宮,陪本宮一塊賞賞荷花。”
秦桑微訝,旋即明白過來,歡喜地應是,正哈腰后退,又聽上頭人悠悠道:“帖子多寫點,往別家也送送,可不能讓人家以為,咱們非不可,到時候又蹬鼻子上臉。”
秦桑心里暗暗嘆了聲,垂首下去照辦。
帖子寫好,侍拿著正要往宮外頭跑,秦桑又把人拉住,“帖子送去東宮,托太子殿下轉便可。”
這母子倆子都倔,上回因賜婚的事吵過一架后,兩人都死繃著不見面、不服。眼下臺階有了,仇也該消了!
于是乎,戚北落從長華宮用完膳出來,就有了個比教習武藝更正兒八經的理由,跑去顧家。
顧慈接過帖子,里里外外反復看了三遍,愕著眼睛傻傻問他:“你把皇后娘娘劫持了麼?昨兒還不是恨我恨到牙,怎的突然就肯見我了?”
戚北落眉梢搐了下,抬手照腦門敲下個榧子,“你仔細瞧瞧上頭的私印,我就算再膽大,也不可能盜這個來用。蠢死了。”
顧慈捂著額頭瞪他一眼,惜地帖子,滿心歡喜。迎面吹來的風,也著舒爽。
昨兒還發愁,皇后娘娘那關要怎麼過,沒想到今日天下就掉餡餅了。
只要熬過這關,那便能……
顧慈清潤的眼眸流溢彩,仰面,目不期然同戚北落對接。
像是心有靈犀一般,就是知道,他此刻心里的歡喜不比自己。
戚北落似有若無地挑了下,立時紅了臉龐,忽閃著眼睫垂下腦袋,但覺他視線還在自己上游移,所過之皆熱辣片。
那廂顧飛卿還在空地上扎馬步,一炷香轉眼就要燃盡,顧慈生怕被他瞧見,忙手推戚北落,“卿兒還在等你呢,你快去。”
戚北落穩如泰山,一不,而那邊的香只剩指甲蓋大小。顧飛卿久久等不來師父,忍不住左右張。
顧慈慌了,拽著他袖跳腳,“別鬧了!卿兒瞧見了不好!”
戚北落臉更沉,白一眼,目轉落石桌上,依舊死賴著不走。
顧慈詫異去,就瞧見了他視線盡頭的一小籃枇杷果,恍然大悟。
這廝大約是瞧見方才自己給卿兒剝果子吃,自己也想吃了吧!為何不直說?
顧慈嗔他一眼,紅著臉,揀了個最碩的枇杷果,一面覷顧飛卿的靜,一面飛快地剝兩下皮,氣呼呼地往他里塞。
哪知戚北落眼疾手快,先攫住手腕,慢條斯理地將沒剝完的果皮剝干凈,反手塞回里,翹著角,心滿意足地鼓鼓脹脹的臉頰。
等顧慈反應過來時,他已走到顧飛卿旁邊。
顧慈得滿面通紅,差點忘了吐核,抬眸瞥見庭院深,佛堂翹起的一角飛檐,面頓時沉下來。
皇后娘娘最看重子品,這節骨眼上可不能再這一顆老鼠屎,毀了顧家姑娘的聲譽。況且祖母壽辰轉眼就到,有些人,是該抓時間收拾了。
那廂戚北落滿面肅容,正一本正經地指點顧飛卿劍。
顧飛卿小手著小木劍,眼神躲閃,言又止。
戚北落凝眉,沉聲問:“怎的了?”
顧飛卿支支吾吾半天,瞄他兩眼,咬了下,抬頭堅定地住他,“師父是不是要做我二姐夫了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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