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13章李唐趕流

夏日炎炎，馬車繼續不疾不徐的前行……

唐伯虎幽幽轉醒，搖了四顧，一臉茫然。

「醒啦？」

「醒了……」唐伯虎應了聲，這才意識到已經啟程了，起挑開車簾與李青並肩而坐，問，「不是說過兩日嘛？」

「相比小雲，你的時間更寶貴。」李青遞上水壺，笑著說，「車廂有乾、乾果，這次咱們稍稍快點。」

「嗯，好。」唐伯虎接過水壺飲了一口，吹著夏風，輕輕說道，「我大概是第一個對大明無用，卻又被先生如此對待的人了吧？」

「李青是人，不是公。」李青失笑道，「難道我就不能有朋友，有親人？」

「可他們都是有用之人，我……」唐伯虎自嘲道，「我可真是百無一用啊。」

「誰說沒用？趾、滿剌加一帶小國的漢文化帶，以及上流人士對大明的嚮往之心，不都是你催生的嗎？」李青輕笑說，「幹嘛妄自菲薄？」

唐伯虎苦笑：「有我沒我，這都是必然出現的況，頂多早一日，晚一日的區別罷了。」

「對一個國家來說，早一日和晚一日的區別很大。」李青笑著說道，繼而反問，「退一步說，就算如你所言，難道就不能做朋友了？我李青跟誰朋友，可不看對方的能耐、貢獻。」

「啊哈哈……這倒是，誰也比不過先生你。」唐伯虎一樂，接著，輕聲說道，「若無先生，只怕此刻唐寅都是一副枯骨了。」

「哎？怎麼突然煽起來了？」李青好氣又好笑，「咋，覺得自己大限將至了？就這麼對我沒信心？」

「不是煽，只是有而發的心裡話。」唐伯虎輕幽幽的說，「當初若無先生，唐寅只會渾渾噩噩的度過一生，更活不到現在，細想想，這輩子值了，連萬里之遙的西方世界都去過，單這一點，就不知好過多人。」

「放平心態，相信我，你時間還有。」李青溫聲說，「明年再醉春風。」

「我當然相信先生的醫，只是……終要說分別嘛。」唐伯虎訕笑道，「那什麼，我的後之事就有勞先生了。」

「都說了時間還長……行吧，放心便是！」李青吸了口氣，轉而哼道，「作為回報，你得聽我這個醫生的話。」

「不嫖了，這會兒你就是開藥，估計也不濟事了。」唐伯虎保證。

李青：「……」

~

餘姚距離杭.州不遠，李青又刻意加快了些速度，只五日功夫，便到了素有人間天堂的杭..州。

盛夏之際是玩水的好時節，西湖自是不可或缺，李青租了艘小舟，二人整日漂在湖上，漂到哪兒，算哪兒，好不隨意。

岸邊就有酒樓，還有專門送餐的夥計，錢到位，吃的喝的樣樣緻，服務那一個周到……

連賞玩，帶休息，在西湖漂了數日之後，二人這才下船開始正式游賞。

如今的杭.州比之洪武年，李青帶紅袖、憐香、婉靈們來時，可要繁華太多太多了，在海上貿易的持續發力下，如今的杭..州之富庶，尤其是手工業的發達，絕對稱得上塔尖上的明珠。

這裡的經濟，已完全可以與男分庭抗禮，如若不考慮場，勝之。

走在這繁華的杭.州城，不乏能看到妝容緻的『半老徐娘』，哪怕年紀再大些，哪怕不是出富戶的婦人，也都漸漸開始追求麗。

或多，或，或奢侈，或節約……鮮有素麵朝天。

就連穿著也不再保守到極端，炎炎夏季，一小截胳膊已了常態，也不會有人指指點點。

富貴人家的子更顯膽大，猶以較為年輕的子為甚。

們領口都不再是勒著脖子的那種，放低了不，不至於到口，更看不到雪白壑，可也能看到緻鎖骨，附帶一小片雪白……

這景象，這時代，簡直不可想象。

唐伯虎一邊看，一邊說：「夏天真好，我喜歡夏天！」

李青又好笑，又覺這廝沒出息。

這才哪兒跟哪兒啊，我那時代，細胳膊大長隨便看，要是在海邊……嘖嘖嘖……

李青揶揄道：「常去青樓的你，還稀罕這點兒？」

「不一樣，這是良家子。」唐伯虎乾笑道，「更刺激！」

「？」李青臉都黑了，有種暴揍他的衝，這是什麼危險思想？

「哼哼，也幸虧你老了，不然，我覺得你多半會做出那犯大明律法的事。」

「這是什麼話？」唐伯虎不滿，「我就看看，又不幹什麼，還能犯法啊？」

李青無語：「我看你長著一顆犯罪的心。」

「嘁，你這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。」唐伯虎突然指向一，「你瞧，那子都要袒懷了。」

「哪兒呢？」李青舉目去瞧。

「啊哈哈……你這不也喜歡？」唐伯虎樂不可支，眉弄眼道，「老實說，是不是很刺激？」

「有病吧你。」李青有些破防。

若非考慮到他頂不住，非得邦邦兩拳不可。

不過話說回來……好像確實有點刺激哈。

李青自我反省，心道：難道男人骨子裡都有種拉良家子下水的罪噁心？

……

富庶的地方，消費能力強，消費強，食住行各方面自然而然隨之提高。

尤其是飲食文化！

這邊的夏季，已不局限於糖水冰兒，冰鎮水果才是主流。

甚至追求質之餘，還追求神，趕時髦，追流，連李青都覺得新奇……

時下的流是厚油紙做的紙杯，再搭配蘆葦做吸管的楊梅，大街上，有錢人家的公子、小姐，手持一杯楊梅，不時就著吸管飲上一口，三三兩兩，談笑風聲，鶯鶯燕燕。

好似由紙杯盛放，再用吸管飲用，味道會更好一樣。

當然，這是有錢人消費的，普通人可沒這麼奢侈。

李青看著這景象，突然有種後世的既視，當即也趕了一波流，與唐伯虎一人一杯，邊走，邊飲，邊聊……

「嘖嘖，是有點不一樣啊！」唐伯虎吸了一口，出之，「嗯，好喝。」

李青好笑道：「我實話跟你說吧，除了包裝，哪哪都一樣，都是從一個罈子里舀出來的，嗯……也有不一樣的地方。」

「哪裡？」

「價格！」李青好笑道，「同樣的果，同樣的分量，紙杯配吸管要貴上五文錢。」

「這麼黑？」

「嗯……也不能說是黑吧，畢竟包裝需要本。」李青啄了一口，也出之，「由紙杯盛放還有一個好，更方便攜帶，比如眼下咱們逛街。可以慢慢喝，也杜絕了一口氣喝完會尿急的尷尬況，此外，便是虛榮心了。」

李青說完，評價道：「這也好，富人敢於消費，對平頭百姓來說是好事，會帶更多的行業。」

「比如這紙杯的生產，吸管的製作？」

李青哈哈道：「不錯不錯，有進步。」

「近朱者赤嘛。」唐伯虎也是一樂，接著瞟向熙熙攘攘的人群，「這有錢人還真不呢，你瞅瞅，喝這種楊梅的人，十之中都快有一了。」

「不能這麼武斷。」李青道，「杭..州本就是超級富庶之地，且這個又不是很貴，有如此佔比不稀奇，畢竟，大明百姓真正擺飢，也沒多年，且氣候還在逐漸走低，可不能盲目樂觀。」

「你這人……真的很掃興唉。」唐伯虎沒好氣道，「你就不能偶爾騙騙自己，讓自己舒服一點，開心一點？一點都不懂我的良苦用心。」

「呃呵呵……習慣了。」李青訕笑道，「悲觀看待事的格，改不掉了。」

唐伯虎好笑又心疼，說道：「海外布局的糧倉已有相當大的規模，且與趾達了協議，何況，如今雖氣候不好，大明糧食仍有盈餘，倉稟實，銀如山……生於憂患死於安樂，這話不假，可你這都稱得上杞人憂天了。」

「啊哈哈……還好吧，我沒多大力。」李青又啄了一口楊梅。

嗯，真甜……

~

杭..州的繁華、富庶，比之金陵還要強上一線，只是金陵終究直隸影響，風氣不如這裡開放，故才顯得差了許多。

二人足足遊玩了近一個月，直到唐伯虎疲態漸顯，才不得不繼續下一站。

蘇..州！

趕往唐伯虎的家鄉所在。

二人游賞之餘，買了許多畫圖，路上也有了消遣，一點也不枯燥。

時間還早，還沒到最後關頭。

兩人沒直接去吳縣，繼續著紅塵絢爛，品人間百千紅……

又是一番品味之後，二人頗有默契的將下一步行程定在了寒山寺。

唐伯虎想來這裡，是為趁著還在人間，最後一次為父母妻兒祈福，也是為找個心安，希冀到了那邊還能家人團聚。

李青來此，則單純為了給們積攢德，因為……佛家講來世。

不知他心所想的唐伯虎，詫異又震驚，喃喃自語道：「先生一個道士竟然求佛……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