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刻的朱樉，好不狼狽。

左眼烏青，右臉紅腫，鼻孔上塞著棉花球，有跡滲出，整個人都蔫了。

他顯然是得到了老朱最誠摯的父，得涕淚橫流。

見他如此凄慘，李青歉然一笑，投以同，且充滿善意的目。

朱樉卻誤以為他在挑釁，氣得棉花球都噴了出來，一臉要他好看模樣。

李青一看這廝還敢跟他呲牙，當即臉一白，接著腳下踉蹌，催促道：「公公快些，秦王要追上來了。」

小桂子扭頭瞥了朱樉一眼，旋即加快腳步。

與此同時，朱棣、朱棡、朱橚以及附近的幾位皇子，都驚奇地看向朱樉。

朱樉又惱又怕，連連擺手，「沒有，沒有的事兒，

誹謗，他誹謗我啊~」

朱棡拍了拍他的肩膀，「老二，你這就不懂事了。」

「二哥真勇啊！」朱棣嘿嘿怪笑，「看來剛才父皇對你的關還是了些。」

「真沒有啊~」朱樉都快哭了，「老四你是知道我的，二哥我一向待人寬厚……哎，你們仨別走啊。」

不說還好，一說三人走的更快，生怕被這個沒眼力勁兒的老二牽連。

就連年的小十七朱權，都知道躲他，朱允炆更是寧願跟著四叔，也不跟著他。

所有人都疏離他，朱樉整個人都崩潰了。

小樣，看你以後還敢不敢呲牙……李青別過頭去，欣賞皇宮風景。

宮殿輝煌，朱漆紅木連一排，屋頂的琉璃瓦映著，炫然奪目，威嚴氣派，但也有接地氣的地方。

比如……菜園子。

皇宮裡竟有菜園子？李青一度懷疑是自己看錯了，了眼睛再次看去，確實是菜園。

蘿蔔、菠菜長勢極好，黃瓜有些過了季節，葉子泛黃，但仍在努力的結果，小黃瓜帶著黃花，渾長滿刺兒，水晶瑩。

看得李青食慾大開，想摘摘下一顆嘗嘗鮮。

這時，馬皇后駐足，欣然中帶著憾，「以後怕是沒機會再侍弄這些東西了。」

「有機會，有機會的。」朱元璋安道，「等你好了，咱們一起侍弄。」

見稍顯疲憊，朱元璋道，「歇歇再走吧。」

「嗯，好。」

小太監連忙上前，將一直搬著的椅子放到二人面前，朱元璋扶坐下，看著長勢極好的菜園子，笑了笑：

「去摘幾黃瓜來。」

「孫兒去摘。」朱允炆第一個沖了出去，比小太監還積極。

其他龍子龍孫見狀，也連忙跑去摘黃瓜。

「都回來，允炆一個就夠了。」朱元璋笑罵道，「別糟蹋了咱的莊稼。」

眾人暗罵自己失了先機，卻也只好折返回來。

不一會兒，朱允炆用袍子兜著黃瓜回來，拿起一最水靈的在服上蹭了蹭，先遞給馬皇后。

「皇，給您。」

馬皇後接過，慈祥地了他的腦袋，憾道，「好孩子，可惜看不到你長大了。」

「皇一定會好起來的。」朱允炆眼眶紅紅的。

朱元璋也滿心酸楚，他是個明白人，知道自家妹子能撐到現在已是極限了，想徹底恢復，本沒有可能。

嘆了口氣，揚聲道，「李青。」

「臣在。」李青拄著小桂子上前。

「皇后能吃黃瓜不？」

「可以。」李青點頭，「娘娘不用忌口，只要不進食過多就行。」

朱元璋心中一突，不怕醫生讓忌口，就怕醫生說想吃啥就吃啥。

儘管心裡早有準備，但聽到李青如此說，心裡不免難起來。

輕輕嘆了口氣，朝小太監道，「給李青也搬張椅子。」

小太監恭聲應是，立馬給李青搬了張椅子，扶他坐下。

「給你黃瓜吃。」朱允炆遞給他一黃瓜，「但你一定要治好皇的病。」

李青怔了怔，接過黃瓜，點頭道，「下一定竭盡全力。」

瞥了小傢伙兒一眼，見其眼睛紅紅的，滿臉傷心模樣，心裡也吃不準他是不是裝的，轉念一想，又覺得自己想多了，一個五歲大孩子，哪有那麼多心機。

朱允炆把剩下的黃瓜分給弟弟，以及朱梓、朱權、朱棡、朱橚……到朱棣時，剛好沒了。

朱棣砸吧砸吧，他倒不是爭這黃瓜，只是單純覺得，小傢伙這是不給他這個四叔面子。

幹啥呢這是？

埋汰四叔是吧？

「大侄子。」

「啊？」朱允炆一哆嗦，「四、四叔莫惱，侄兒這就去摘。」

朱元璋瞪了朱棣一眼，「瞧你把允炆嚇的！」

「父皇，我沒有啊……」朱棣哭無淚。

這一刻，他和秦王朱樉共。

……

小半時辰后，馬皇后回了寢宮。

李青號過脈，又開了一副葯，囑咐一番離開大殿。

「李大人，皇上讓你去見駕。」小桂子迎上前，扶著他道。

「嗯，走吧。」

書房。

朱元璋見他進來，放下手中的奏摺，「你現在如何？」

「還好。」李青強笑道，「不過是毒素未完全清除，傷口也沒漲好罷了，不耽誤給娘娘治病。」

朱元璋見他如此模樣，臉上罕見浮現一心疼，「確實辛苦你了。」

頓了頓，「需要什麼儘管開口。」

「謝皇上隆恩，臣有吃有喝，什麼都不缺。」

如此大好機會，都不邀功輕賞……朱元璋悸了一下，臉愈發和善，想了想，「你那小院太小了點兒，咱賞一座大的。」

「不用，真不用。」李青連忙擺手。

距離教坊司只有三百米，這樣的黃金地段，他可不想捨棄。

再說了，要那麼大院子幹啥，又住不過來。

「不行，咱一定得賞你點兒什麼。」朱元璋道，「說，想要什麼，不能不要。」

「……」李青想了想，道，「皇上若執意要賞，那就賞些吃的吧，膳房的糕點真不錯。」

朱元璋呆了呆，接著啞然失笑，「你這傢伙……

好吧，小桂子，往後一日三餐，點心瓜果什麼的，都要按時給李青送去。」

「奴婢遵旨。」

朱元璋起，來到李青邊坐下，問道：「皇后的，還能支撐多久？」

「臣也不知道。」李青這次學乖了，只是道，「皇上諒解，娘娘的已經……臣會盡最大努力，但能堅持多久，臣也沒有把握。」

這次朱元璋沒有怒，他看得出來，李青的確是盡了全力。

沉默良久，朱元璋道：

「案子開始查了吧？」

「嗯。」李青點頭，這是公務，沒有瞞的必要，把自己計劃說給他聽。

「這一招不錯，只要持續施，總有人扛不住。」朱元璋冷笑道，「現在戶部的那個給事中，以及跟他關係不錯的員已經瘋了，咱就不信還能全瘋了不？

呵呵……真以為瘋了就萬事大吉啦？」

頓了一下，朱元璋繼續道，「查案的事，給下面去做，你為鎮使，只負責大方向的把控即可，重心還得放在診治皇后的事上。」

「臣明白。」

「還有……」朱元璋道，「嚴查，但……暫不嚴辦，掌握其罪證便可，先不抓人。」

「啊？」李青不解道，「皇上，這……」

朱元璋擺了擺手，仰臉嘆息：「不想咱為一個暴君，咱也不想讓帶著不安離去。」

李青點點頭，「臣明白了。」

好一會兒，朱元璋平靜下來，「回去好好修養。」

「臣告退。」

……

中午，小院。

八菜兩湯，膳房出品，味道不用說，便是之前的醉仙樓也比不上。

李青胃口大開，吃的很開心。

三一邊品嘗，一邊暗暗做筆記，為以後也做出這樣的味努力。

吃過飯，李青輕咳兩聲：「那個……紅袖，一會兒來我屋一趟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