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一群沒用的東西，老子養著你們有何用？」朱元璋火冒三丈。

太醫戰戰兢兢地磕頭，「皇上，娘娘的病都是李青李大人在治，臣等貿然接手，只會讓娘娘的病惡化。」

「是啊皇上，娘娘千金之軀，要是有個閃失，臣等便是萬死，也難贖罪其萬一啊！」

「皇上，非臣等不肯盡忠，實在是無能為力啊！」

……

一群人連連甩鍋，中心思想很明確，這病俺們真治不了，只能讓李青來。

朱元璋那個氣啊，他又豈會看不明白這些人在甩鍋，冷笑道：「治不了是吧？

行，來人，拖下去砍了。」

「皇上饒命，饒命啊！」一群人臉都綠了，「臣等對皇上的忠心，日月可鑒……」

話說到一半，就被侍衛拖了出去。

朱標面不忍，勸道：「父皇，這樣不是為母后增添業障嗎？」

「業障？」

朱元璋眉一挑，接著眼睛一亮，「你這一說，咱倒是想起來了，去把京師附近所有的有名高僧召進宮，為你母后祈福。

對了，傳旨去江西，讓龍虎山天師來一趟。

佛道兩家都要來！」

古人迷信，朱元璋也不例外，常規手段行不通，他只能寄希於神佛了。

「好，兒臣這就去安排。」朱標點頭，急急走出寢宮，順便把那些個太醫從鬼門關拉了回來。

朱元璋看著面容憔悴的馬皇后，急得滿臉猙獰，一會兒坐在榻前和說話，一會兒又甩著大袖無能狂怒。

宮太監噤若寒蟬，大氣兒都不敢。

這時，小桂子邁著小碎步匆匆進來，「皇上大喜啊！」

「喜？」

「是啊皇上。」小桂子顛顛兒道，「錦李千戶稟報，李青已經醒了。」

「李青醒了？」朱元璋驚喜加，「快，快把他來。」

「呃……是是是。」小桂子囁嚅道，「皇上，李千戶說，李青況不是很好……」

「那就抬他進宮！」

自家妹子朝不保夕，朱元璋哪裡還顧得上李青如何，「用咱的龍輦，快他娘去。」

~

李青真是服了，自己剛從鬼門關回來，朱元璋就讓他進宮給馬皇后治病，簡直不是人。

但皇命難違，他能有什麼辦法，只能乘龍輦進宮。

朱元璋看著臉不比馬皇后強多的李青，臉上浮現一歉然之，關切道：「你還好嗎？」

「不太好。」

「……」朱元璋了手，訕訕道，「皇后從早上睡下，直到現在還沒醒，你快趕看看。」

李青被小桂子攙著走到床前坐下，待搭上馬皇後手腕，他的臉更加難看了些。

「你怎麼也跟那些太醫一樣？」朱元璋語氣不滿，聲音微，「不是說還有一個多月嗎？」

「病來如山倒啊！」李青嘆息，「娘娘的比臣預估得還要嚴重，可能也就……」

「你可以的。」朱元璋出聲打斷，「需要什麼你儘管開口，咱無有不允。」

李青一臉苦，讓小桂子取過針盒，在馬皇後頭頂上的百會上扎了一針。

百會，是手足三經和督脈之會，又稱諸匯。

可即便如此，馬皇后依舊沒醒。

李青眉頭皺的更深了，斟酌了一下，又在腳底的湧泉上來了一針狠的。

頃，馬皇后幽幽醒來。

「李青，你怎麼來了？」馬皇后虛弱笑道，「沒事就好。」

朱元璋快步上前，開李青，「妹子你覺如何？」

馬皇后緩緩呼了口氣，虛弱道，「重八，我怕是不行了。」

「別說胡話，沒事的，沒事的……」朱元璋出一笑，聲音微，「咱讓標兒去請京師附近所有的高僧去了，有他們給你祈福，一定會轉危為安，你就放心好了。

對了，咱還請了龍虎山的張天師，一定會沒事的，一定……沒事的。」

李青眼眸低垂，微微別過頭去。

朱元璋哭了，淚水順著皺紋流淌而下，滴滴落，看起來更蒼老了。

太監宮盡皆跪下，腦袋深深埋著，低低啜泣。

「多大人了，還哭呀~」馬皇后笑著說道。

「咱沒哭。」朱元璋強行挽尊，但本控制不住緒，最終痛哭出聲，「你可不能死嘍，你死了咱咋辦啊？」

「好好，我不死。」馬皇后像哄小孩兒似的說著，想手幫他眼淚，手舉到一半，卻又無力垂了下來。

這時，小桂子端著上前，帶著哭腔，「皇上，娘娘的葯熬好了。」

朱元璋扶起馬皇后，讓靠在自己懷裡，手接過葯，「妹子喝葯了，別怕苦。」

「嗯。」

馬皇后雖知喝葯已然無用，但還是把一碗葯喝個。

「重八，陪我說會話吧。」

「好好，妹子你想聽咱說什麼。」

「呵呵……什麼都行。」

……

兩刻鐘后，馬皇后沉沉睡去，朱元璋輕輕把放下，掖好被角，盯著看了許久，才緩緩起。

「李青，隨咱去書房。」

「臣遵旨。」

李青拄著拐小桂子，跟在後面。

到了書房，朱元璋讓他坐下，然後屏退所有人，這才問道：

「皇后還有多時間？」

「三至五天。」李青如實道。

「你說過還有一個月的。」朱元璋怒氣沖沖，「知道欺君是什麼罪嗎？」

李青：「……」

「你為什麼不說話？」

「……」

「說話。」

李青嘆了口氣，「臣無話可說。」

「你……」朱元璋氣得一拳擂在桌面上，茶杯震起一寸高，口起伏劇烈，殺氣騰騰的瞪著李青。

李青一臉坦然，無所畏懼。

良久，朱元璋敗下陣來，語氣帶著祈求，「真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？

哪怕…哪怕再延長幾日也行啊！」

李青蹙眉想了會兒，「臣回去再研究研究，看能不能找出其他辦法。」

「好。」朱元璋保證道，「延長一日，咱賞你一千兩。」

李青對大餅早已免疫，甚至懶得做樣子，「臣定會儘力。」

朱元璋繼續畫餅，「你是有功的，咱以後會重用你。」

「臣謝皇上。」

見畫餅效果不大，朱元璋又打牌，「怎麼樣？

哪裡不舒服？

想吃些什麼？

……」

李青疲於應付，只好裝作一副備模樣，並指天發誓：「臣一定盡心竭力！」

朱元璋這才放心，又關切道，「好好養傷，你進出宮就乘咱的龍輦，

對了，這個帶上，膳房的桂花糕，可比外面好吃多了。」

「謝皇上。」

李青很，不是老朱對他的好，事實上，老朱是什麼脾，他早就清了，他是這對兒帝后的。

回到家時，夜已深了。

憐香紅袖扶著他進屋，婉靈遞上熱騰騰的湯藥。

李青喝完葯，肚子終於有了反應，去茅廁拉了幾次，神狀態好了許多。

「時間不早了，都回去睡吧。」李青道，「外面有錦衛巡視，不會再有危險了。」

三見他面好轉，總算是有了笑臉，乖巧答應。

李青躺在床上，拿起醫書繼續點燈熬油。

翻來覆去，覆去翻來，蠟燭換了兩，仍是沒找出續命之法。

嘆了口氣，李青吹熄蠟燭，著屋頂，靜默無言。

漸漸地，一困意上涌，正當他即將睡著的時候，忽然覺有人接近。

李青立即神起來，一不，甚至連眼睛都不敢睜開。

今夜有月，外面又有錦衛巡邏，可對方已然堂而皇之的走了進來，可見其武功之高。

此刻他虛弱，只有出其不意掩其不備，趁其放鬆之時一擊必殺。

一旦失手，死的就是他了。

李青繃，手心沁滿了汗，同時也十分惱火兒，沒完沒了了是吧？

俄頃，那人吹了口氣，儘管他閉著眼，仍能覺屋子裡亮堂起來。

「呼~」

又是一口氣，這是吹滅火摺子的聲音。

就是現在！

李青突然暴起，床頭邊的綉春刀颯然出鞘。

「給爺死！」

鋒銳的刀鋒劃破空氣，嗡嗡作響，這勢大力沉的一刀，便是來人穿鎧甲，李青也有信心將其砍兩截。

然而，來人只用一隻手，就讓刀穩穩地定在半空，連一下都沒有，彷彿直接定格。

「好小子，連師父也砍是吧？！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