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小游聞聲抬頭,看向說話的人。
那是一個二十出頭的青年,穿了一高檔的白西裝,頂著燙卷的棕短發,眉上挑,眼睛細長,高鼻薄,一看就知道不是個好相的人。
他手里推著一輛購車,車里裝滿了各種昂貴的零食,是不同牌子的巧克力就有十多盒。
顯然是一路從貨架那頭走到這頭。
秦小游不想惹是生非,冷淡地瞥了青年一眼,把巧克力盒放回貨架。
然而,一只修長的手更快地拿回巧克力盒,放購車。
“李先生?”秦小游怔愣。
“想吃就多買點。”李先生不不慢,把貨架上這個牌子的巧克力全部取下,一盒不落地丟進他們的購車里。
秦小游看呆了,那青年更看傻眼了。
略數下,貨架上擺了二十盒巧克力,每盒約一千五百元,合計萬多元,李先生眼睛都沒眨一下,就把昂貴的巧克力掃一空了。
當然,李先生戴著墨鏡,別人也看不清他眨沒眨眼。
秦小游結地說:“李……李先生,太多了,我一個人吃不完。”
李先生推著購車調轉方向。“吃不完放著。”
秦小游糾結:“放久了會過期。”
李先生不在意地輕笑:“過期就扔了。”
秦小游抓抓耳朵。
過期扔了?
扔的是巧克力嗎?扔的是錢啊!
不過,雖然有些浪費,但讓那青年吃癟,倒也痛快。
兩人不再理會無關要的人,一起推著購車,轉去鮮區買牛排。
沒走兩步,后面響起青年抑怒火的低吼:“你們等等——不許走!”
秦小游和李先生停下腳步,回頭看追上來的青年。
“有事?”秦小游抬手推了推棒球帽的帽檐,出一雙紅寶石般的眼睛,淡漠地直視青年。
青年看清他的臉,怔了怔。
換平時,遇上這麼可漂亮的年,他一定會請對方喝一杯,但是現在,被辱的怒火戰勝了理智,他只想找回場子。
“你們憑什麼把這個牌子的巧克力都拿了?”青年咬牙切齒。
他難得來一趟霍德澤爾島,就是為了買這種口味獨特的巧克力。
自從吃過朋友給的一盒高檔巧克力后,他便罷不能,詢問朋友哪里有賣,朋友說只有霍德澤爾島出售。
于是,兩天前,他搭乘專線飛艇到島上,先是被麗的風景吸引,游玩了一天,第二天去了趟酒吧,差點流連忘返,等想起買巧克力時,已經是第天了。
今天難得十點鐘起床,租了一輛豪車開到商業區,拿著高額金卡,盡地挑選超市里的巧克力。
價格低的,他瞧不上眼,價格高的都是他的目標。
其他顧客見他如此豪放,都識相地避開,只有眼前這對兄弟——是兄弟吧?服款式差不多,沒有任何商標,辨不出牌子,一個裝的戴墨鏡,一個戴棒球帽遮了半張臉,兩人站在最貴的巧克力區,摳摳搜搜地要買不買。
他實在瞧不起他們,便出聲嘲弄。
然而,萬萬沒想到,那個高個的墨鏡男人,竟然把貨架上最貴的巧克力,全部掃進自己的購車,一盒都沒有給他剩下。
最可惡的是,這個該死的墨鏡男人,還用語言辱刺激他。
他嘲他們買不起別逞能,墨鏡男人竟說過期了直接扔。
如果說這都不是故意的話,他路加·亨特的名字倒過來寫!
想他堂堂西羅國的貴族,在國誰不對他恭恭敬敬,什麼時候過這種鳥氣?
秦小游覺得這個怒火中燒的青年有些莫名其妙。
凡事講究先來后到。
他自己來得晚,又出言諷刺,還不允許先到的人買東西?
“憑什麼?憑我們有錢啊!”秦小游出一排潔白的牙齒,笑得一臉燦爛。
之前不想在公共場合跟青年計較,不代表他沒有脾氣。又不是屬烏的,被人找碴了,還忍氣吞聲。
“你——”路加·亨特氣竭,兇地指著他們的購車,“不行,你們不能全拿了!”
秦小游斂去笑容。“你可以去問導購員,超市倉庫有沒有存貨。”
路加·亨特臉鐵青。眼前有現的東西,他干嘛自掉價去問一個低賤的導購員?
他上前一步,魯地按住秦小游的購車,蠻橫地道:“今天無論如何,你們都要留下一半巧克力!”
沒讓他們留下全部的巧克力,是他寬宏大量。
李先生摘下墨鏡,出一雙冰冷的藍眼睛,犀利地審視青年。
“你是普通人類。”他道。
路加·亨特驀地一愣,努力睜大細長的眼睛,癡癡地著李先生如天神般俊的臉龐,心臟撲通直跳。
“呃,對……我是西羅國亨特公爵的小兒子,路加·亨特。很高興在這麗的島嶼上認識閣下。不知閣下尊姓大名,我是否有幸與你相識?”
什麼是一見鐘?
這就是一見鐘!
男人摘下墨鏡的剎那,他的心臟像被丘比特的箭中了般,脈僨張,剛剛的怒氣煙消云散,只剩下艷遇帶來的驚喜。
秦小游非常不喜歡青年看李先生的眼神,他上前擋了擋,無奈高不足,效果甚微,氣得他鼓起了腮幫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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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先生見自家崽郁悶,勾了下角,手安地他戴帽子的腦袋,繼而冷淡地對那個所謂的公爵兒子道:“你是普通人類,確定要吃族的特供食品?”
亨特公爵是名義上的公爵,西羅國的爵位,與族的等級名稱迥然不同。
路迦·亨特被問得發蒙,皺眉:“什麼意思?族的特供食品,我吃不起?”
不就貴了點嗎?
他有的是錢!
李先生拿起一盒巧克力,指著包裝盒上的標志。“凡是打了這個標志的食品,都不適合普通人類食用。”
路迦·亨特不服氣地嚷道:“你唬人嗎?我又不是沒吃過!”
李先生輕嘆,為眼前這個人類的無知到無奈。
秦小游一下子明白了李先生的好意,偏偏對方像個二愣子,聽不懂人話。他清了清嗓子,直言道:“族的特供食品添加了普通人類的,你吃了等于喝了同類的。這樣,也能接?”路迦·亨特終于理解了,臉倏地煞白,拿起自己購車里的巧克力,發現大部分的包裝盒上都有族特供的標志。
他忘了!
這里是族的地盤。
超市里的東西,當然優先族。
他一個普通人類,傻了吧唧地跟兩個族兄弟搶巧克力,怪不得四周站了這麼多看戲的人,敢自己被人當傻子圍觀了!
還有,那個送他巧克力的朋友,按的什麼心,竟然給他送族食品。
一想到自己吃了一盒摻了人的巧克力,他便到陣陣反胃,猛地捂住,丟下購車,驚慌失措地沖出人群,跑了。
“呃?”秦小游無辜地眨眼睛。他只是實話實說,那個什麼公爵的兒子,反應是不是太大了點?
“走吧。”李先生重新戴上墨鏡,低頭對自家崽說。再不離開,圍觀的族要上前詢問了。
“嗯。”秦小游很快把這段小曲拋到腦后。
無關要的陌生人,沒必要放在心上。
結賬的時候,看著李先生刷卡的金額,他的小心臟痛了一下。
嗚嗚嗚,花了好多好多錢……
二十盒巧克力就額外支出了萬多元。
由于采購的東西太多,羅管家給他們準備的小車裝不下,不得不向收銀員要了兩個大布袋。
來一趟超市,消費超額,秦小游絕了逛街的心,催李先生回家。
兩人大包小包地進門,羅管家恭敬地迎接。
新家被收拾得干干凈凈,整整齊齊,連地板都得閃閃發亮,秦小游都有點不好意思踩下腳了。
午餐很盛,羅管家做了他和李先生一起挑選的新鮮牛排。
飯后,秦小游進鋼琴室,練習了一下午的《弗蘭幻想曲》,在李先生細心地指導下,終于彈得有模有樣了。
霍德澤樂爾島·歐詩克大酒店
路加·亨特從海邊沖浪回總統套房,進浴室洗了個熱水澡,圍著白的浴巾,邊頭發邊接通視頻電話。
“哇哦!路加,你在霍德澤爾島玩得這麼瘋嗎?嘖嘖嘖,瞧瞧你上的戰績!”視頻那邊,褐發的年輕男子夸張地調侃。
路加·亨特把手機固定架子上,給自己倒了一杯清水,語氣不善地說:“馬里,你這個混蛋,竟然給我吃那種巧克力!”
莫名被罵一通的馬里往后仰了仰。“什麼這種那種巧克力?路加,你的火氣好大,是不是該招個人降降火?”
路加·亨利咬牙切齒:“你給我吃的巧克力是族特供食品!里面摻了人類的!”
從超市回來,他吐得稀里嘩啦,惡心得要命。
后來去海邊瘋狂地沖了一下午的浪,才忘掉了那惡心的覺。
馬里竟然還有臉給他打視頻電話?
回去后,看他不整死他。
然而,他的話并沒有讓馬里愧疚,對方笑瞇瞇地說:“路加,你真是太沒見識了。族變族之前,也是人類。他們都能毫無負擔地喝人類的,我們為什麼不能?”
路加·亨利瞪大眼睛,仿佛第一次認識馬里。
人類可以吃豬、牛、鴨,但就是不吃人。
雖然他覺得自己不算好人,可也不會去道德底線。
“叩叩叩——”
正當他發飆之時,房間的門被敲響了。
他用力扔下頭發的巾,怒氣沖沖地去開門,看到服務員,冷聲問:“什麼事?”
服務員被他的氣勢嚇到,頭低得都快埋進前了,小聲地說:“那個……打掃衛生……”
路加·亨利讓開,讓推車進門。
分鐘后,服務員離開房間,著肩膀,低著頭,似乎被客人罵了,邊走邊哭。
總統套房里,桌上的手機還開著視頻,馬里湊近鏡頭,不住地呼:“路加,路加,你人呢?上廁所了嗎?至告訴我一聲,別晾著人呀!”
房間里悄無聲息,沒人回應。
馬里以為他生氣了,繼續喚:“路加,我向你道歉,好嗎?你快出來,我有事找你——”
不管他在視頻里說什麼,路加再也沒有回到鏡頭前。
馬里無可奈何,只好結束了視頻通話,手機發出“嘟嘟”的聲音。
夜幕降臨,夕的余暉過窗戶,照進總統套房,幽暗的玄關口,一尸不自然地側躺地上,嚨被切斷,流了一地的,他的臉上出驚恐的表,似乎死前看到了什麼可怕的東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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