郁的天幕在空曠的原野上，地平線的極遠見微弱的燈火。

葛束心慌，跪在地上抬頭，看向李馗。

煙頭上的星火顯出男人那張明暗不定的冷峻面孔，扯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臉：“大爺，要不……您就把我當個屁放了吧。”

“你還想回去？”

李馗輕彈煙灰，從懷里拿出個稻草娃娃，其上縈繞著濃郁的氣，反手丟進車窗，笑道：“怕是你一回去就會被剁醬，到時候就真死老鼠了！”

哼……哼……

葛束下意識嗅了嗅，眼神帶著不可置信，面如死灰地垂下腦袋。

氣……活人！

李馗笑的無良。

他有幽通傍能泯上氣，為了以防萬一還兌換了一件，確保自己份不會暴，這也是他敢肆無忌憚在鬼市行走的底氣。

“你帶路做向導，表現好，我留你一命。想耍花樣，你的下場就跟那虎爺一樣！”

“我怎麼知道是真是假？”

“你要愿意信就能多活幾日，不信，現在死！”

“……”

葛束認命了！

…………

…………

原野上。

兩束燈猶如利劍刺破黑暗，車碾過碎石，滾滾煙龍在后追趕。

“大爺，您這是打算去哪？”葛束坐在副駕駛，雙手被鎖魂鏈捆住，滿是忐忑。

“黑山市！”

“那可要走上一天的路程！”

嘭！

一只離群的夜叉被車頭猛地撞飛！

車略微傾斜，很快揚長而去。

李馗一手支著下，一手握著方向盤，問道：“夜叉很多嗎？”

“啊？”

葛束一時間沒反應過來，不假思索道：“當然多，我以前就看過上百萬的夜叉進攻一座城市，那場面……那一個橫飛！”

完了……說快了，瓢了，不會被殺吧？

說完葛束就后悔了，恨不得扇自己一掌，瞥了一眼李馗，發現后者皺著眉頭，好像并沒有生氣的樣子，慶幸地松了口氣。

這可是位狠人，不能得罪。

一時間也不由嘀咕起來，這位爺問這話到底是啥意思。

另一邊。

李馗心里嘆了口氣。

他對這個世界還是有很大的好奇心，只是每每多了解一點，心頭就會平添一份抑，許是因為而為人，親眼目睹這種末日景象，難免有幾分沉重。

且看葛束的反應，那句話應當不是假的。是想象就覺得頭皮發麻，數百萬的夜叉是何等駭人。

“你對這外面的況了解多，通通告訴我！”

“啊？”

葛束瞥了一眼李馗，不敢狠人霉頭，想了想，小心翼翼地說道：

“現在人類已經快要撐不住了……除了零散的聚齊地和團隊，只有兩個大勢力！”

“哪兩個？”

“一個是由以前軍隊重新組織起來的希之城，另一個則是新人類領導的要塞！”

“要塞與希，組織和領導。”

李馗輕聲念叨著，語氣平淡：“聽這種名字，他們是不是只剩幾座城市可以守了？”

“是，要塞只有平陵市，希之城還有接壤的兩座城市，京北市和大門城！”

“你了解的不呀！”

葛束訕訕一笑。

這種問題問的，他回答起來老不自在了，生怕下一秒就人頭落地，可要是不說，怕是死得更快。

“你們這邊呢？”

“那可說不完了，大大小小數萬個，不過整來說還是以幽都、尸都、夜城為主。”

一問一答間，李馗對這方世界也越來越了解。

同樣的，葛束對這位狠人的份越來越好奇，問的都是最基本也是最令人深思的。

給他的覺就好像從某個山旮旯冒出來的一樣，什麼都不知道，可偏偏世道變這樣，哪有什麼山旮旯可以避世的。

…………

幾個小時后。

出租車停在一個小山坡上。

李馗看著地圖空無一的地標點，又看向前方規模甚小的鎮子，語氣玩味：“你這個地圖……不是標記去黑山市的路上只有一個村鎮嗎？不是只有一個五十余只的夜叉群嗎？”

“怎麼我們一路過來，已經遇到了三個規模過百的夜叉群和兩個荒舊的城鎮。”

撲通，

葛束利索地跪了下去，臉上不知是哭還是笑，真像個活生生的老鼠。他帶著哭腔道：“大爺，夜叉它們四游，這小的也不知道呀。”

“哦？那城鎮作何解釋？”

“這……這都是二十年前畫的了！”

總之最后還是把實說出來了。

李馗無奈搖了搖頭，倒是沒有多生氣。

他的本意無非就是換個地圖繼續刷怪，如若不是那兩個廢棄的城鎮離規模過百的夜叉群太近，他就準備停在那里了。

忽地。

地圖上驀然染出一片紅暈，抬頭看向夜空，一顆紅照明彈冉冉升起，綻放出耀眼的芒。

轉瞬即逝的槍聲。

隨的是……彼此起伏的嘶吼聲。

與夜叉的吼聲有明顯的區別。

“大爺……是活尸！”

“活尸？”

…………

…………

時間線稍稍推移往前。

小鎮中央。

一家破敗的藥店，幾個男人全副武裝，里銜著手電筒，輕手輕腳地翻箱倒柜尋找著殘存的藥品。

“霍哥，找到了，真的有！”

說話的是一個看過去二十出頭、臉蒼白的男子，他從柜子底下掏出一個藥箱，借著亮看清了保質期足有四十年之久。眉眼間有掩飾不住的喜，低著聲音，興道：

“霍哥，你說的都是真的！”

“小聲點。”

年輕人口中的霍哥，邁步走了過來，朦朧的燈顯出他的樣貌，國字臉，頭發花白，氣質穩重，唯獨黑眼圈濃重，右眼更是充，只不過看他的樣子似乎并沒有不適。

“為什麼這里的藥品保質期這麼久？”

聽到這個問題，霍哥無聲笑了笑，招了招手讓年輕人來到儲間里頭，將門輕輕掩上。

“因為這里的東西，是以前死去的人們留給我們的饋贈。”

“饋贈？！”

霍哥從口袋夾層掏出一把煙草，又用白紙卷起來，火柴劃過盒子側面，磷出星火。

呼——

“小羊你沒出過基地，不明白也是正常的。很早很早以前我們就意識到，藥品、食之類的關鍵資，沒有足夠的保質期，可能不等那些妖魔來殺我們，我們就要先死了！”

時不時持續燃燒的星火，才讓小羊看清楚霍哥臉上的神，那是一種無奈的哀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