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唉~早知今日,何必當初。」秦河丟了手中的瓜子殼,無語的搖搖頭。
第一巧,梁世傑去拜訪恩師,恰遇狄虜忽然南下。
第二巧,梁世傑途徑的順義縣,恰好城中無。
第三巧,恰好被魏忠良得知,藉以打東林。
第四巧,恰好皇帝正於對東林阻擾籌糧籌餉的火頭上。
時也,命也。
梁家得先祖萌,有黃仁和來福雙份福緣護佑,只要梁世傑不把事做絕,但凡留了一餘地,梁氏一門即使飛黃騰達不了,也能延續下去。
然而梁世傑只驚喜於得到,半點不想付出。
十年寒窗,也不知這「仁義禮智信」,讀到哪條狗肚子里。
行刑完畢,梁河梁氏,就此隨風而去。
死送往焚堂。
大黎律,被決的員及其家眷首,一律由焚堂置,不得土。
十天半個月,百姓提起梁家,還會唾幾口。
兩三個月後,再提起梁家,可能就要想一下了。
紅塵滾滾,世事紛紛。
這世間明明了一大家子,卻又好像,什麼也沒。
「賣瓜子,賣瓜子了喂,香噴噴的瓜子。」
「胭脂水便宜賣了啊~」
「糖葫蘆,最後兩串糖葫蘆,好吃不貴~」
「……」
鯊掉饕餮宴,鯨落萬生。
人頭滾滾落的西市口,養活了不知多小商小販。
這便是蕓蕓眾生。
「老闆,來兩串糖葫蘆。」秦河急忙了過去。
「好嘞,兩串糖葫蘆,十文錢。」小販吆喝一聲。
「十文?咋又漲價了,我剛去過菜市,蘿蔔可沒漲價。」
「蘿蔔漲不漲,和我糖葫蘆有什麼關係?」
「誒~你TMD……上次你可不是這麼說的。」
「你就說吃不吃吧,就剩這兩串,賣了可就得等明天了。」
秦河一臉不爽,「吃。」
一手給了串,一手收了錢。
小販把後面的布包轉到前,變戲法似的又掏出來兩串糖葫蘆,往草把上一:「糖葫蘆,最後兩串糖葫蘆,好吃不貴了喂~」
秦河:「嗯o_O」
……
北城,一家偏僻的酒肆。
一個臉蠟黃的中年人仰起脖子灌了一口辛辣的黃酒,息著,臉上寫滿了落寞。
酒肆就是個四風的茅草攤子,冷冽的飛雪過隙落冒著熱氣的酒碗,轉瞬就消融的無影無蹤。
桌對面,一名帶著狗皮帽的男子目鷙的盯著中年人:「左馬大人真有閒逸緻,還來這酒肆品酒?」
「不然呢,我還能做什麼?」柳長安看向對面,面含一譏諷。
「武英郡王下落不明,左馬大人難道不應該去打探一下?」甘圖吉面不滿。
「打探?你猜我打探到了什麼?」柳長安臉上浮起自嘲的笑,緩緩道:「飛魚衛指揮使沈煉居然突破外勁了,哈哈哈~」
「什麼?」
甘圖吉臉上的不滿立時僵在臉上,撲面的風雪,似乎徒然冷冽了些。
「意外吧?」
柳長安嘿嘿笑了,端起酒咕咚咕咚猛灌口,不酒溢出,打了領。
這個冬天對於大狄潛伏在京城的探子來說,太過殘忍。
先是柳滄被焚於焚所,然後是一連串的失蹤。
刑奴失蹤、安谷失蹤、爾馬渾失蹤。
特別是爾馬渾,一個足智多謀又強力的將軍,柳長安遇到他的時候,一度以為自己能逆風翻盤。
結果銅鼓山一行,爾馬渾就如同彗星劃過天空,轉瞬便消失的無影無蹤。
而他與武英郡王的慘敗,又是不值一提。
西路大軍損兵折將,狼狽退出關牆,死傷近十萬,武英郡王失蹤。
說是失蹤,其實就是死了,連都沒了的那種。
這樣的損失對於大狄來說,已然是傷筋骨。
更關鍵的是,大狄不僅沒有打到足夠過冬的資,還消耗了本就極度張的糧草。
白災延綿,這個冬天,狄國註定會死很多人。
現在的柳長安,心恐懼著。
很久之前,他就約覺京城潛伏著一位大恐怖的存在。
他從不現,卻干預著一切。
剛開始以為只是勁幾十年的強者,後來發現不止,應該是勁巔峰,最後發現還不止,應該勁之上。
武英郡王這一死,柳長安徹底就懵了。
連外勁都不止。
更恐怖的是,從武英郡王的行軌跡來看,亦不是對手。
還有沈煉,勁巔峰服用「外勁丹」強行提升實力激戰武英郡王,結果他不僅沒死,還突破了外勁。
對於那位大恐怖的存在,柳長安總覺自己忘了什麼很重要的信息。
直覺總在提醒著他,自己和那位大恐怖的存在,應該見過。
只是他怎麼都梳理不出,到底會是誰。
「阿其那大人來信了。」
沉默片刻,甘圖吉忽然開口道。
柳長安抬起頭,覺自己就像是在等待命運的宣判。
死了那麼多人,自己這邊卻沒有任何有關於那位「大恐怖存在」的報,狄王震怒可想而知。
「阿其那大人從靈祭大巫那裡得到提示,對武英郡王出手的存在有天機遮掩,狄王準備召集四大仙家議事,令我等按兵不,等待強援。」甘圖吉道。
潛伏在蠻京的時間越久,他越是覺這地方的深不可測,如同無盡深淵。
戰場之上,你知曉敵人在哪,死也能死個明白。
而這偌大的蠻京,就像一片黑暗的叢林,危險潛伏於林間,就連外勁強者也會被一口吞沒,森寒無限。
「天機遮掩?」
柳長安微鬆了一口氣,沉片刻,他看向不遠的衚衕口。
那裡有一個卦攤,卦攤後面坐著一個眼纏黑布、穿麻的老瞎子。
攤上一塊明晃晃的新布,布上有對聯。
批,看掌中日月
測風水勘六合,拿袖中乾坤
橫批:鐵口神算、兼治癔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