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堅信隻要活著，就有東山再起的一天。

    何況那個人已經不在了。

    一想起那個人，他就恨得咬牙切齒，那簡直就是巫族的克星！

    “我有著巫族的上古記憶。”鄭翰道，“我活著，比死了對你們更有用。為了表示誠意，我可以先告訴你一上古境的口……”

    他的話還沒有說完，就覺得自己飛了起來，然後迅速往下掉落。

    他竟然被牧之砍掉了腦袋！

    他不敢相信，人類玄師竟然對上古境不興趣。

    他的腦袋落在了牧之的腳邊，還沒有斷氣，睜著眼睛看他，蠕，道：“你會後悔的，我腦海中的那些記憶，可以改變這個世界，任何一個拿出來，都足以讓世界為之震驚。”

    牧之卻眼神冷淡，語氣平靜：“那些對我來說都不重要，但你死，對我來說很重要。”

    說罷，他的手中凝聚出一束金，化為了一柄劍，毫不猶豫地刺進了鄭翰額頭上的天眼，毀掉了他的鬆果。

    鄭翰不甘地睜大了眼睛，直直地著天空，仿佛在控訴天道不公，讓巫族毀滅。

    他是巫族最後一人，他死，巫族徹底絕跡。

    牧之將一團異火扔在了鄭翰的無頭上，熊熊燃燒，很快便燒得連渣都不剩了。

    牧之轉，剛走了兩步，忽然有些不穩，搖晃了一下，最後靠著黑雨傘，才沒有摔倒。

    他的眼神有一瞬間黯淡，但很快就恢複了正常，若無其事地走出了分割間。

    門外的角落裏，張娜三人並排坐著，都暈了過去。

    剛才那些都是他心布置的幻覺，隻是為了鄭翰出手罷了。

    鄭翰這個巫族，別的本事也就一般，但這藏的本事卻很厲害，他追殺了他一百多年，才終於找到。

    他回到了自己在京都的那座四合院中，以前陪伴他的人都已經壽元耗盡過世了，這座偌大的院子裏，隻有他一人。

    他在三十年前就已經退了下來，將特案局的事都給了後輩。

    那是他親自培養起來的接班人，天賦極高，將來很有可能能衝擊九級的瓶頸。

    而他，始終沒能突破到九級。

    自從葉氏藥劑發明以來，已經經過多年的改進，現在已經發展到可以改善修行者的基因，讓基因不會崩潰，可以說已經徹底治愈了基因病。

    再加上有更多玄師出現，人們已經有了問鼎九級的能力。

    五十年前，第一個九級高手在炎夏國突破，震驚了世界。

    而炎夏國也正式為藍星上最強的國家。

    牧之回到自己的臥室，打開了屜，取出了一本筆記本。

    那本筆記本很老舊了，書頁都已經泛黃。

    這麽高大上，看起來就像古董的筆記本，裏麵的字卻不堪目。

    這是葉思的醫療手劄。

    會將自己煉丹和行醫時遇到的問題寫下來，再寫下自己的解決方法。

    這本手劄是葉思走後，竹青給他的，說葉思曾代過，如果不在了，就將這本筆記本獻給國家。

    在竹青的心中，牧之就代表了國家，其他員都不信任。

    就是從這本手劄中，科學家們找到了靈，發明了葉氏洗髓藥劑。

    這裏麵的很多丹方也造福了後人，整個藍星都在承著葉思留下的恩澤。

    他翻開筆記本，裏麵夾著一張照片，照片中是一個笑容的孩。

    葉思。

    照片已經泛黃了，但孩的笑容卻如此鮮活，仿佛那個人就在眼前。

    牧之臉上浮現出了一抹溫和的笑意。

    思，巫族已滅，隻可惜你無法親眼看見。

    你在另外一個世界，過得好嗎？

    他沉浸在久遠的回憶之中，眉眼都變得和了許多。

    忽然，他眼神一凝，劇烈地咳嗽了起來。

    隨著這一聲聲的咳嗽，他的頭發迅速地變白。

    連眉，也染上了雪白。

    他跌跌撞撞地後退了幾步，跌坐在了床上，神也迅速地萎靡。

    他已經三百歲了。

    八級玄師隻有三百歲的壽元。

    他的壽元已經耗盡。

    三年前，他的就迅速地衰老，頭發眉變白，機能退化，甚至連臉上都長出了老年斑。

    此時的牧之先生，已經徹徹底底的是個老人了。

    他雖然已經退下，但依舊是這個國家最有威的強者，他不能在外人麵前出一丁點的衰敗之相。

    於是他用了一件靈，改變自己的外貌，讓他看起來和以前沒有什麽兩樣。

    但其實，他已經到了油盡燈枯的時候了。

    他一直都憋著一口氣，一定要找到鄭翰，將他徹底除掉，他才能安心地走，否則他死都不安。

    他又艱難地站起，步履蹣跚，連腰也佝僂了下去，仿佛就在剛才，他突然老了幾十歲。

    他緩緩來到書架邊，巍巍地從書架上取出了一本相冊。

    那相冊之中是他這一生最親近的人。

    有他早已逝去的父母和哥哥，還有那個青梅竹馬卻差點害死了他的人，還有之後他所收養的養子養們，很多都是老舊的黑白照片，因為塑封過，照片還很清晰。

    但這些人都已經不在了。

    他們早就先他一步離開。

    他在這個世界，已經沒有了一個親人，孑然一。

    他將這本相冊放在了自己的枕邊，和那本葉思的手劄放在一起，然後緩緩躺下來。

    蚊帳輕飄飄地落下，他那如同枯槁一般的手輕輕地放在了相冊之上，臉上出了釋然的笑容。

    他這一生，經曆過無數的風風雨雨，做了很多大事，殺了很多人，但沒有一個無辜之人。

    這一生，值得。

    若有來世，他希自己能夠生活在一個和平的年代，做一個普通的小人，能夠娶一個真心相的妻子，生幾個孩子，平平淡淡過完這一生。

    他緩緩地閉上了眼睛，就像睡著了一般。

    昏黃的燈咯隔著蚊帳，落在他那老朽而纖瘦的軀之上，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投於牆麵。

    牆上的那道影子，宛如巨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