蘇敘白沒吭聲,隻是手上的筆重重的摁在麵前的畫紙上,一副山水圖,瞬間毀於一旦。
謝澄胤揮了揮手,讓菘藍出去,菘藍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蘇敘白,見他點頭,才趕離開,出去的時候,還順便帶上了門。
等到人出去了,謝澄胤才輕聲說道:“養外室本就是權貴之間的大忌,更何況你尚且還未完婚!你那個小娘跟你回去,怕是得吃些苦頭!”
蘇敘白不說話,隻是目不轉睛的看著自己那副被毀掉的山水圖。
“你我都是出生在京城,養在京城的人,去母留子的手段見過不,更何況一個名不正言不順的沒有孩子的外室呢?”謝澄胤看著蘇敘白,“你應該比我更加明白,帶回去,絕對沒有好果子吃,運氣好一些,挨打挨罵,若是運氣不好,怕是連命都保不住。”
“他們已經知道我在這裏養了人,若是我孤回去,他們也有一萬種方法,讓我回來的時候,生不見人,死不見,與其冒這種風險,我倒不如將帶在邊,最起碼這樣子,我還有辦法保護。”蘇敘白低著頭,說話的聲音很輕。
謝澄胤瞧著他許久,然後說道:“你並不是一個很容易衝的人,被縣丞兒欺負的那一日,你若是……”
蘇敘白抬頭看向謝澄胤:“如果被打的是太子妃呢,你會怎麽做?”
謝澄胤語塞:“是我的正妻。”
“是我第一個人!”蘇敘白看著謝澄胤的眼睛,“如果他和太子妃一樣,有那麽深厚的家世背景,阿春也會為我的正妻!”
謝澄胤無言以對,他長長的,歎了一口氣:“你跟我說這麽多又有什麽用?誰你生在富貴人家家裏,誰你那麽多大家閨秀瞧不上,偏偏瞧上了這麽個什麽都沒有的春,其實在我看來,除了漂亮,順便有點小聰明以外,也是一無是的!”
“其實太子妃在我的眼裏,除了家境雄厚,也是如此。”蘇敘白半點不退讓。
謝澄胤沉默了很久,然後說道:“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,像極了一個隨時要上前咬人一口的瘋狗,人還沒回去呢,你也不知道麵臨的會是什麽,就急這個樣子!等到真的遇上那個時候,你又要怎麽辦呢?”
蘇敘白沒說話,隻是坐在那裏,目深沉。
謝澄胤見他快要魔怔了,也不再繼續說,起出去:“我去附近的街市場逛一逛,晚膳就不回來用了。”
蘇敘白沒搭理他。
謝澄胤也不管,自顧自的離開了。
謝澄胤出門的時候,正巧看見春在院子裏澆花,難能可貴的穿了一鮮亮的服,乍一眼看,青春活力,眉眼彎彎的,屬實算得上是個人了!
人雖然不多見,但是像他們這樣的人,好看的人瞧的也是多的,可是即便如此,春的模樣,也足以讓人眼前一亮了。
“人關啊!”謝澄胤長歎一聲。
一旁的侍衛順著謝澄胤看了一眼花叢中的春,向來沉默的侍衛也開口說道:“芙蓉帳暖度春宵,難為蘇公子了!”
謝澄胤愣了一下,隨後笑了起來:“說的對,難為蘇敘白那個小子了!”
蘇敘白一直沒有,短短幾天,信來了好幾封,其中有一封是太子妃的,說是,因為謝澄胤溜出來,皇後氣憤,就拉著太子妃管理後宮事務,累的人都瘦了不。
謝澄胤心疼太子妃,雖然是唉聲歎氣的,但也決定不日回京。
前些日子還在笑話蘇敘白的謝澄胤,立刻就被打了臉,隻是做太子的,難免臉皮厚一些,喚著:“我這寵媳婦,我就這麽一個妻子,若是不寵著一些,早晚人拐跑了!”
蘇敘白為此,連著翻了好幾個白眼送給謝澄胤。
不過也是因為這接連來的書信,蘇敘白最後決定和謝澄胤一起坐船前往京城,畢竟他母親也已經對他下了最後的通牒,告訴他如果他再不回京,就會親自到江南來,好好見一見這位迷的他兒子,五迷三道的子。
一直到出發之前,春依舊有些害怕,他沒有離開過這個小地方,對待陌生的地方,難免害怕,隻是蘇敘白已經決定了要回去,也不好多說什麽,隻能跟著回去。
上船的那一日,家人趕了過來,正準備上船的春,一直聽到有人喊,回頭去找的時候,就看到了坐在父親脖子上的果兒。
人群之中,果兒一直對著春揮手:“阿姐,阿姐……”
春回頭看向蘇敘白,還沒有說什麽,他便點了點頭:“去吧!”
春穿越人群,走到家人邊,眼眶有些熱,淚水在眼睛裏麵打轉:“你們怎麽來了?”
“婿告訴我們,你們要去一趟京城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夠回來,我們思來想去的,還是想來送送你!”石頭看著春,心裏有些發酸。
果兒也紅著眼說道:“阿姐,你會回來嗎?”
春趕點頭:“當然啦,這裏是我家,我一定會回來,你們在家裏等我,我一定會回來的!”
“拉鉤!”
春拉住果兒的手:“拉鉤上吊,一百年不許變!”
船就要開了,春看著人群裏的父母,心中多有不舍,但還是轉離開。
船越走越遠,碼頭上的人越來越小,春到底沒忍住,紅了眼,落了淚。
蘇敘白來的時候,就看到春捂著落淚,他心疼的攬住他:“過些日子我們就回來了,不會很久的!”
春沒有說話,隻是靠在蘇敘白懷裏哭著。.x33xs.
而紅豆,站在不遠,臉蒼白。
菘藍上前看著:“我知道你在想什麽,但是那些話你要爛在肚子裏,你能想到的事,五爺肯定也能想到,他會護著娘子的!”
紅豆看了一眼菘藍,良久以後,才歎了一口氣:“那是個虎狼窩,娘子的脾氣子,在那裏,如果沒人護著……何其艱難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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