寧凡和南柯老仙不過初見,但不知為何,寧凡卻覺得南柯的氣息有些悉。
他一定在哪里見過這位悟道樹之祖...
于是沉間,世間的因果,仿佛化作龐大的信息流,在寧凡眼前一閃而過。
忽有一縷因果,與南柯的影重合,被寧凡從茫茫洪流之中撈出。
而后他恍然理解了一切。 在紫薇北極宮中,有著一棵梧桐老樹,是寧凡之前閉關的場所。此樹樹齡足足有四十三億年,其樹干比天柱還要壯,隨便一片樹葉落下,便足以覆蓋一座人間城池。樹上,長著一個慈祥老者的人臉,老者胡須花白,每一胡須都有數百里長...嗯,早該察覺到的,這南柯老仙確實和那人面古樹的臉,長得極其相
似... 只是為何,不同回的二者,骨齡竟然相同...人面古樹的骨齡是四十三億年,眼前的南柯老仙也是四十三億歲,二者之間,骨齡不存在差異,若二人是
同一人,則必有先后,為何卻是等同... 還有一點,人面古樹只是命仙修為,眼前的南柯老仙也只是命仙修為...人面古樹倒也罷了,因為生機所剩無多,常年沉睡,氣勢并不如何駭人;但眼前這位
南柯老仙,卻讓寧凡到了面對太白圣等人的迫!
命仙堪比圣人,此事究竟...
“骨齡也好,修為也好,皆定格于一剎,這便是老夫的【永恒】啊...”南柯老仙似能看穿寧凡的想法,解釋道。
永恒?
寧凡一詫,他已不是第一次接這個詞,如今的他,能理解何為永恒,甚至還修習了一門永恒之。 赤薇道法之六,赤薇花開,持明永恒,其中便記載了教人種植永恒道果之法。這段時間里,寧凡初步習得了赤薇六道,雖只是堪堪門的程度,卻也不再是
對永恒一無所知之人。
所謂永恒,即是不朽不滅,但古往今來,只有逆圣才可真正修不朽,未第四步者,證永恒,則必定需要付出代價,來作為等價換...
這位南柯老仙以命仙之證得永恒,必定付出了常人難以想象的代價... 且,永恒雖可不朽不滅,卻也意味著骨齡、修為、道法乃至一切停步于此刻,再無法前進。于弱者而言,第二步就獲得不朽之軀,可平添無窮戰力;但對本
就有資格圣、逆之人而言,太早永恒,并非收益,而是無可挽回的損失,通往無上的資格將被徹底剝奪... 此人不像是那種修到命仙境界便無法寸進的平庸者,那麼,他為何要選擇在命仙之時竊取永恒呢...是有某種百死不悔的理由,還是說遭人算計,誤墮永恒之
淵... “呵呵,是老夫自己的選擇,但理由,此時還不能說。若有一日,你能長到你師紫斗、兩儀那般的高度,便可如他們一般,來老夫這里,聽一聽遠古的故事
...”南柯目追憶著。
他竟知道紫斗仙皇! 但這并不合理,因為圣子試煉的回世界,推演的是紫薇道的那段回,然而此時紫薇都還沒道,世間更不該有紫斗二字...因為紫斗這個名字,是紫斗
仙皇一統紫薇、北斗二域以后的事...
至于兩儀這個名字...兩儀圣,是師尊韓元極的真界...師尊曾拜訪過南柯老仙,來聽故事?其中因果,無法一窺... “因為老夫已然化作永恒,又怎會被回之霧遮蔽雙眼...老夫看到的世界,你以后會看到的...”南柯笑容慈祥,如古國星辰般璀璨的目,卻并不給人任何疏離
,看寧凡只如看一個晚輩。
但這并非是以命仙之占寧凡的便宜,而是此人確有資格。
他是古國神王逆月的義子,和紫斗、兩儀平輩相,面對故人徒兒,不以長輩自居,又該如何呢?
只是,他又將北蠻神視如義妹,北蠻國五靈之花,皆于南柯悟道樹而生。紅藕白花青荷葉,本是兄弟姐妹的對等關系。說北蠻神是他義妹,并不為過。
考慮到這只蝴蝶和自家妹子因果糾纏了無數世...倘若此緣終可開花結果,卻不知那時的輩分該如何算了...
呵呵,永恒真是有趣啊,只要活得足夠久遠,果然什麼事都能遇到...
“我可以去看看北蠻神嗎...”雖然震驚于南柯老仙和紫斗、兩儀相識,寧凡卻并沒有聽那些遠古故事的閑心。
仙石倒是對遠古故事很興趣,可他同樣記掛著五弟石鬼,想要看看五弟的傷。
而當他看到五弟如今的模樣,即使有寧凡事先提醒“做好心理準備”,他仍是徹底失態... 石鬼真人被劫念重度侵蝕,如今六親不認、走火魔,甚至一見仙石就想殺親證道,簡直離譜!幸有南柯老仙設下妖靈制將之封印,暫時算是保住了石鬼
一條命,亦不至于令他胡來,但想要救治石鬼,卻是困難重重...
見五弟淪落至此,仙石只覺萬念俱灰,跪在制之外嚎啕大哭,不斷扇自己耳,埋怨自己不該和五弟失散,沒有履行好兄長的職責... 寧凡倒沒有多麼沉痛,他畢竟不是真正的張道,和石鬼的也僅限于下過棋喝過茶而已,且看南柯的表,石鬼的事應該還有轉機,雖困難重重,到底
也不是真的不可挽回...
但當寧凡來到北蠻神跟前,無論道心多麼堅,卻還是瞬間有了裂,有無盡痛與怒從那裂之中宣泄而出,難以遏制...
眼前之人,不是子,只是一株千瘡百孔的將死之蓮...造這一切的元兇,是諸圣諸逆的算計,但刺向此紅蓮的劍,卻是紫薇魔君所握!
然而即使是將死之蓮,卻還是在到寧凡來到的一刻,如歡欣,如釋懷,輕輕搖曳起的蓮葉...
寧凡出手,卻又停在半空,不敢那傷痕累累的紅蓮,哪怕是再輕的,都可能破碎瀕臨朽落的花與葉...
“對不起,這一次,我又來晚了...”
從前寧凡只以為,兩道平行之線永不相,便是世間最大的殘酷。然而此刻他會到,比無法相遇更沉重的,是終于相遇,卻又來得太遲... 恍惚間,寧凡的眼前出現了無數畫面,每一幅畫面,都是一段苦苦尋找的旅程,每一幅畫面,都終將以一方悲劇而收場,而后所有畫面終于匯聚最后一幕
:
于蒼茫的回之海,有兩只魚逃離,他和終于逃到岸上,卻又即將因無水而死。
相呴以,相濡以沫,不如...相忘于江湖...
然而即使相忘,又如何呢...
他可以用盡最后的力量,將重新推回回之海,然而等在海中的,不是家園,只是無數的獵食者...
海則苦難重重,離海則永墮不歸,世界對而言,只有半分善意,卻有百分惡意,而竟是無水可憑,無枝可依,無家可歸...
那就永墮不歸好了!只是這不歸之人,不是,只能是他!
他不歸岸,亦不海,他要飛上天空,破開蒼穹,而后化作風雨,換那離大海的魚兒...一線生機!
“哦?你的雨意大了?”南柯老仙微微一詫。
此子只是看了一眼紅靈悟道花,竟就掌位大了?此花雖是諸圣求至寶,但若不服食,合該無用才是。
所以,不是紅靈悟道花的緣故麼,是此子自己堪破了回因果,并從中領悟到了自己的雨之源流...
以靈鈞圣宗的標準,道法的強度超過五百靈鈞可為掌位大,此子如今的雨意,嗯,約是超過了五百靈鈞許...
“雨意大了麼,似乎是這樣...”寧凡搖搖頭,剛剛的他,沒有刻意去悟雨意。
他只是看到了一些回因果,而后生出了忤逆之念,只想化作風雨拯救一人...卻不料,本還差許的雨之掌位,卻在此時得到了補全,于無心大...
“可惜了,你在無量劫地掌位大,小劫當避大劫,你難以在此地引下掌位天圖之異象,要掉許多天之恩賜...”南柯老仙惋惜道。
“天恩麼,即使沒有無量劫干擾,這一次,怕也不會因我忤逆之念來到吧...”寧凡搖搖頭。 “你對天,有誤解啊。如今的天,在你看來似是冷漠無,但那只是因為天失其主,大道之權柄旁落于鼠輩之手...但從前的天,不是這樣的。那時的天,無私
灑下萬世榮,生萬以養人,可,人無一以謝天,反報之以刀劍...于是紅日墜落不復存,黑月長死不復生,星辰竊奪不復歸其主...”
言及于此,南柯老仙話語一收,不再多言,再說,就要涉及遠古大了,對如今的寧凡而言有害無益。
知道的太多,就難以善終,他不就是因為學識淵博,才被人算計了這場無量劫?
不,或許那些高高在上的眼睛,警惕的也不是他,而是他那長眠于萬古長夜的主人吧。
古國神王,逆月...即使歸于長寂滅,那些人仍然心驚膽寒,不肯將他放過嗎...
可悲!可笑!可恨!
逆枯人,反為人戮!逆塵護道,反為道叛!逆月有靈,反為萬靈所棄!
于是鶴失其心,失其,雀失其靈,古國不復存!
竊心者,以明穹自居,真以為自己了太;竊者,以大道自居,真以為自己了三千大道之主;竊靈者,以回自居,真以為自己執掌了眾生平等...
古國三神王,如今只余其一,但便是這最后一位,也墮塵劫,永失真我,了一尊只知殺戮、憎恨的冰冷機...
后來呢...
后來一個猴頭兒出現了,非要拜斜月三星,但南柯知道,此猴兒是諸逆的算計,是想借由這枚棋子,找到神王逆月藏之夢...
南柯不愿此事發生,但神王卻似觀測到了什麼,于是從長寂滅中蘇醒,給了猴兒一個可能...
而后那些叛徒功找到了逆月,再一次弒了這位神王...
但猴兒也最終了逆月的后手,于漫長回之后一統紫薇北斗,甚至險些喚回逆塵...
然而悲哀的是,令逆塵不可回歸的,最終卻是逆塵自己...
最終,猴兒不得不走上逆枯的老路,如逆枯一般,縱有不世之威,卻為了守護眾生,滅卻了自己的燈火...
而今,卻又有一只蝴蝶到來了...
此蝶,不像是紫斗留下的后手,反而更像是一個愣頭青。明明對于此間龐大因果一無所知,卻還是無懼于踏上這條不歸路...
nnbsp;逆枯世人,逆塵大道,逆月萬靈,紫斗理想...
然而這只蝴蝶所者,卻只是一個人,以及此留于回之海的無數幻影...
和那些無上存在相比,此蝶戰斗的理由十分渺小,但卻更加純粹,更加偏執...
或許他可以為主人等待的五靈之一,又或者,他并沒有辦法走到昔日神王的高度,無法參與五靈之謀...
但無論如何,他都來得太遲...否則,神王逆月或許能如從前對待紫斗一般,于長寂滅中蘇醒,留給此子一些助力吧...
“紅日,黑月,星辰...”寧凡能覺出,南柯老仙此言牽涉巨大,其中因果,便是以天人第三境也無法理解,更無法窺探分毫!
有無數摘星握月的大手,聯手遮掩著一切。
于是便也不再深究此事,而是思考著拯救北蠻神的方法。
如嘗試一般,寧凡發了剛學會不久的赤薇開花之。
赤薇開花,持明永恒!
得永恒,則須持明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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