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三百六十行,哪一行不能養人了?
“風裡來雨裡去的跑江湖……太危險,這人心,太險惡了啊。”
這話先前就已經說過了。
楊小云輕輕一嘆,讓兩個丫鬟領著福伯去後院休息。
夫妻兩個看著福伯遠去,對視一眼,楊小云低聲說道:
“放心吧,家中一切有我。”
“恩。”
蘇陌點了點頭。
魏紫則輕聲說道:
“回來之後,是不是就該娶我和小司徒了?
“可別讓我們久等……”
蘇陌手點了點魏紫的腦門:
“不害臊。”
“男大當婚大當嫁,全都害臊,怎麼傳宗接代?”
魏紫義正言辭,想要雙手掐腰,卻又擔心被人看到,有失落盟大小姐的牌面,這才哼了一聲:
“總而言之,不能再拖了。
“再拖下去,都老閨了……”
“放心就是。”
蘇陌輕輕一笑,看看了小司徒一眼。
小司徒卻是頗爲平靜,只是靜靜的看著蘇陌:
“一路保重。”
“好。”
該說的說完,該做的做完。
蘇陌飛上馬,回頭再看一眼,跟楊小云四目相對,就聽到楊小云輕聲說道:
“快去快回。
“我在家中等你。”
蘇陌深深點頭,這才輕喝一聲:
“駕!!”
他一馬當先,借劍人隨其後,最後跟著的則是曲紅妝。
一行三人轉眼就出了街口。
到得此時,方纔慢下腳步,緩行出城,到得城外,這才策馬揚鞭。
奔行一日,晚間是在一林間落腳。
架起篝火,熊熊燃燒。
用木穿乾糧經火燒加熱,再夾上幾塊脯,倒也頗爲好吃。
蘇陌正拿著一塊乾糧在啃,卻忽然眉頭微微蹙起。
看向了不遠的黑暗之中。
卻並未在意。
如此又過了一會之後,這才重新朝著那一投去目,輕聲開口:
“既然來了,何不現一見?”
“失禮失禮。”
一個聲音從暗中傳來,雖然強行著嗓子,卻也可以聽出來,這絕非男子的靜。
蘇陌眉頭微微挑起,果然,片刻之後,就從黑暗之中走出了一個人。
做男子裝扮,臉上掛著鬍鬚,粘的頗爲草率。
故作瀟灑姿態,大踏步的來到了蘇陌等人跟前,雙手一抱拳:
“趕路人途經此地,見得火,方纔知道有人。
“正所謂,同是天涯淪落人,相逢何必曾相識。
“便未曾現,免得衝撞。
“這才棲一側,打算好好休息一夜,明天繼續趕路。
“沒想到,竟然被兄臺察覺,兄臺果然好本事……哈哈哈。”
後面這三個哈哈哈,笑的毫無波瀾起伏。
蘇陌凝半晌,忽然嘆了口氣:
“都說不要跟著了。
“你素來是最聽我話的,這一次,怎麼不聽話了?”
來人神一僵,乾笑了兩聲:
“兄臺何出此言?
“你我明明互不相識……此話豈非荒唐?”
“那你敢將這假鬍子摘下去,然後揭開自己的人皮面嗎?”
蘇陌幽幽開口。
“……”
來人頓時沉默。
張了張,還想再說些什麼,可是話到邊,又給嚥了回去。
最後委委屈屈的往前走了兩步,坐在了蘇陌的邊,輕聲開口,恢復了原本的聲音:
“大玄腹地……是因爲當年懸壺亭的前輩,爲玄帝煉製不死丹,而造了現如今的慘狀。
“我現在,爲懸壺亭僅存的傳人。
“屬實是不能放任不管。
“除此之外,亭主失蹤不見蹤跡。
“來人不搶別的,只求懸壺錄。
“恐怕於此事也有關聯。
“蘇大哥對不起……這一次,我實在是不能依你之言,留在家中等待……”
說到這裡,手揭開了臉上的人皮面。
正是小司徒。
眼眶微微泛紅:
“而且……我總歸是要看看,我到底是生在一個什麼樣的地方吧?”
蘇陌聽到前面的話,還在想著如何讓小司徒回去。
可聽到最後這句話的時候,他的臉頓時一變。
忍不住看向小司徒:
“你……知道了?”
“我去你的書房,找到了懸壺錄。
“只是想要看看,有沒有辦法解決當年前輩們所造的孽。
“卻沒想到……”
小司徒說到這裡,咬了咬脣:
“蘇大哥……我謝謝你不告訴我實。
“但是,人總歸是不能逃避的對嗎?
“昔年懸壺亭的前輩造了如今大玄腹地的一切。
“我出於大玄腹地,本應該渾渾噩噩由生到死。
“卻沒想到,竟然會被爺爺帶回來養。
“如今學得一醫,又怎可獨善其?
“大玄腹地之災,我正是……責無旁貸。”
說到這裡,擡頭看向蘇陌,眸之中哪有毫弱,全是一片堅毅執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