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一老一,隨口兩句,倒是讓蘇陌有些不著頭腦。
忍不住看了楊小云一眼。
楊小云笑著說道:
“你方纔剛走,花姐姐就問咱們在做什麼。
“知道咱們是在下棋之後。
“見獵心喜,手難耐,也忍不住執棋落子。
“恰好,伯言居士和雜前輩聯袂而至。
“眼見於此,便默立一旁,靜靜觀看……
“其後這位雜前輩見花姐姐棋道高明,詢問來歷,咱們才知道,花姐姐原來還有這般大的來頭。”
“……夫人可莫要調笑我了。”
花十一娘連忙擺手:
“家道中落,已不復舊觀。
“如今唯有這一點本事,闖江湖也用不上。”
“哎……”
老花子聞言又嘆了口氣:
“花家的過去太遠,難以追述。
“不過縱然是我,也曾經聽聞,昔年你花家祖上,憑藉一門玉蝶千章的神功,以這弈棋之道爲攻伐之。
“縱橫睥睨,戰無不勝。
“打下好大的名頭。
“巔峰時期,縱然是八門的名頭,也被你花家下。”
蘇陌想起先前於未央宮中,花十一娘曾經提到過自家過去,名頭還在天景門之上。
當時未曾細想,沒想到這棋道高手,竟然就在邊。
不連忙說道:
“還請十一娘幫我解棋。”
“你是說那盤殘局?”
花十一娘看了蘇陌一眼,笑著說道:
“那個已經解開了。
“只不過,按照這棋局走勢,縱然耗盡一切能爲,廝殺可謂慘烈。
“最終黑子全滅,白子獨留兩三個。
“便是如此模樣……”
說話手一指。
蘇陌這才注意到旁邊還有一個棋盤。
其上空餘數枚白子,看上去孤孤單單,不過以棋局而論,這樣的場面就頗爲奇怪了。
蘇陌眉頭微微蹙起:
“黑子竟然全滅?”
“正是。”
花十一娘點了點頭:
“說來古怪,我自小得家中長輩薰陶,對於棋道頗爲喜。
“可縱然是窮盡百般變化,最初的時候,都是白子大落下風。
“黑子呼嘯而起,攻城略地,好大的聲勢。
“卻沒想到,白子在不經意之間,又有一機會,倒卷而回,竟至於起死回生。
“殺了一個兩敗俱傷的局面。
“最終白子獲勝,黑子竟然全滅……
“這一點,也極其見。”
“若不全滅,此戰難勝?”
“正是。”
花十一娘表也很古怪:
“你是從何弄來這樣的一盤棋?
“棋盤之上分出勝負,何須如此……
“偏生這一盤棋,但凡黑子還有一支留存於其上,都有反敗爲勝之機。
“唯有將其盡數斬盡殺絕,這才能夠抵定勝局。
“此局的之古怪,也是我生平僅見。”
蘇陌眉頭鎖。
這盤棋是東門庸留下的。
先前蘇陌牽強附會,將這棋盤之上廝殺雙方,想象驚龍會和前道。
倘若當真是這兩者。
這棋局走向,會不會就是東門庸所導演的未來?
只不過,這兩者,哪一個是驚龍會,又有哪一個是前道?
他心頭泛起嘀咕,索將這棋局重新擺上,讓花十一娘幫他重解。
花十一娘來者不拒。
執棋落子,每每都是妙手。
只看得蘇陌大爲佩服,慨人不可貌相。
他棋道本領平平,卻也看的出來,花十一娘於此的造詣,屬實是非同小可。
看隨落子,皆含殺機。
而縱觀整個棋局,更是殺氣騰騰。
白子於黑子的攻伐之下,幾乎全滅。
眼看著黑子就要戰勝,但隨著花十一孃的一子落定,竟然扭轉幹坤。
黑子片片的從棋盤之上被剝離。
兩者又了相互征伐之態。
一直到黑子盡數被斬,這一盤棋,纔算是徹底終了。
蘇陌從頭到尾都未曾言語,只是靜靜凝此局。
邊楊小云低聲開口:
“夫君……
“你說這黑白二字,對應的會不會其實不是驚龍會和前道……而是驚龍會和咱們?”
“啊?”
蘇陌一愣。
“現如今,咱們來到西州,庭山一戰已經算是當面鑼對面鼓。
“徹底跟這驚龍會對上了。
“如今雖然不能說是大局在握,不過,這一局似乎怎麼走都有很大的優勢。
“憑此繼續攻伐,說不得就會演變棋局之上這樣。
“驚龍會大敗虧輸,卻又死而不僵。
“待等不經意之間,忽然就逆轉乾坤,將你我趕盡殺絕?”
楊小云表有些古怪的開口。
“何必如此大費周章?”
蘇陌聞言搖了搖頭:
“倘若他們當真有這樣的本領,又何須按照這棋局安排?
“又何須自斷臂膀……”
“倒也是。”
楊小云點了點頭:“我這幾日,總是胡思想。”
蘇陌輕輕拍了拍的手,凝棋盤,也是思忖,半晌之後,輕聲說道:
“這一盤棋的走勢,縱然是有些意思,卻也不必放在心上。
“我更在意的是,東門庸耗費心力,鑽研這樣的一盤棋,又是爲了什麼?
“他的心中,到底向著的是誰?
“倘若白子當真是驚龍會……那此人種種行徑也皆是爲了驚龍會。
“那,到底是什麼樣的理由,讓他對驚龍會下此狠手?
“亦或者說,他們其實是在等待一個機會?
“一個可以讓驚龍會,浴火重生之機?
“到得那時,橫掃六合,一統天下,便指日可待了嗎?”
這幾個問題,在場無人能夠回答。
花十一娘低聲問魏紫:
“東門庸是誰?”
魏紫啞然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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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昨天蘇老魔說的話,你是一句也沒聽啊。”
“……大戰過後,我這心裡顧著打鼓了,誰在意他說了什麼。”
花十一娘便是如此真實。
蘇陌此時卻搖了搖頭,看向了伯言居士:
“先莫要理會這一局棋了,正好居士也在,我有事要跟你商量一下。”
“盟主有事,儘管吩咐。”
楊小云等人見此,便站起來,離開了大廳。
不影響他們討論正事。
蘇陌端坐首位,輕聲開口:
“現如今庭山上的事,到此就算是告一段落。
“不過此事影響甚深,對於西州江湖而言,卻僅僅只是一個開始。
“天景門門主連同其他人等,伏誅的伏誅,被擒的被擒。
“但是八門弟子仍在……
“我先前著鮮于亨讓八門弟子送信回各自師門,將庭山上發生的事說了個明白。
“想來此後八門之中,必然會有人前來。
“有些掌門尚未死去的,或許也會想辦法來跟我要人。
“這方面,居士得做些安排。
“讓他們開不得這個口。
“否則,一旦演變戰端,出手難免有些死傷。
“八門各有傳承,未必就是驚龍會之人,需得分辨一下,作爲我等掌中之力,好同心協力共抗驚龍會。”
伯言居士聞言連連點頭:
“盟主言之有理,此事屬下定當斟酌理。”
“好。”
蘇陌點了點頭:
“主要是莫要將臉面上鬧的過於難看。
“估著用不了多久時間,這些八門弟子,就會逐漸登門。
“而除了這件事之外……
“諸葛英雄死在了司空化極的化神印下。
“諸葛千秋和諸葛玉堂,則已經全都被咱們拿在了掌中。
“可是……諸葛家這祖孫三代的,可不是在這庭山,而是在敬龍堂。
“敬龍堂跟八門不同。
“他們懾服於驚龍會的威之下。
“作威作福,荼毒江湖多年,稍有違逆,便輒滅人滿門。
“此等行徑,與邪魔無異。
“如今咱們江湖盟既然已經立,自然不能放任不管。
“故此,我打算攻伐敬龍堂,還西州江湖一片朗朗乾坤。”
伯言居士呼啦一聲站起:
“盟主思慮極是,此事事關重大,不宜拖延。
“否則,只怕敬龍堂的人,收到了風聲之後,風而逃。
“先前本想稟明盟主。
“只是料想,如今千頭萬緒,盟主雜事繁多,這才一忍再忍。
“沒想到,盟主已經將這件事提上了日程。
“那屬下這就前往安排……”
“心急吃不得熱豆腐。”
蘇陌輕輕擺手:
“伯言居士莫要這般急切,事還得一步一步的做。
“八門弟子要來,江湖上聞聽風聲的江湖人,也會來。
“玉書老人要來,還有很多人都要在這庭山上聚集。
“攻伐敬龍堂之事,需得在大勢就之後,方纔可以開拔……
“按照我的估算,最早也得半個月之後。
“你如今安排,更容易走風聲。”
“這……”
伯言居士眉頭微微蹙起:
“只怕半個月之後,這消息也已經走到了敬龍堂。
“待等咱們大軍到,他們已經人去樓空。”
“這倒是不礙的……反而可以平添江湖盟的威勢。
“讓江湖人都知道,我江湖盟縱然是敬龍堂這樣的龐然大,也得風而逃。
“屆時,縱然敬龍堂當真有高手於江湖行走,也會有人主告訴咱們的。
“此戰,他們若留,便會被咱們一舉殲滅。
“若走,也會讓江湖盟如日中天。”
蘇陌手指在桌面上輕輕一點:
“居士,你可明白?”
“……”
伯言居士聽到這裡,方纔懂了蘇陌的意思。
一時之間倒吸了口冷氣:
“原來如此……盟主果然厲害。
“只是,只是……倘若敬龍堂的人,行走江湖,爲非作歹,這豈非,也是你我之過?”
“沒錯。”
蘇陌點了點頭:
“但是準備不足的況下,手下弟兄死傷慘重,豈非同樣也是你我之過?
“居士,爲上者,便是得揹負許多的家命。”
“……”
伯言居士呆了呆,他過去不是不懂這個道理。
但是,紙上得來終覺淺,如今親經歷,方纔知道,這當中到底有多難。
戴王冠必承其重。
這已經不再是一個人的生死榮辱,一舉一,一言一行,都將會牽連許多人的未來。
這份沉重,讓伯言居士覺難以息。
再看蘇陌,面淡然,似乎早就已經習慣了。
不嘆了口氣:
“屬下明白了。”
“恩。”
蘇陌點了點頭:
“另外,此戰我不會同行。
“三奇五老之中,如今有詭娘子,班先生,你和老花,再加上即將到來的玉書老人。
“五老已經聚集。
“三奇當中的花君應無鋒,是我的階下之囚。
“餘下兩人,又是什麼人,你可知道?”
“……刀劍花中,劍君曲中直,不是正在您邊做客嗎?”
伯言居士擡頭看想蘇陌,有些納悶。
“我什麼時候……”
蘇陌說到這裡,頓時一愣:
“你是說,那白劍客?”
“……難道他不是您留下做客的?”
伯言居士也是瞪大了雙眼。
“他是龍門第十一驚……竟然是劍君?”
蘇陌輕輕搖頭,這驚龍會落子江湖,果然非同小可。
有門派掌門,有幫派幫主,有江湖遊俠,都是他們的眼線。
“龍門第十一驚!!!”
伯言居士倒吸了一口冷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