顧輕舟跟三姨太預言，秦箏箏一定會搬回來的。

不介意秦箏箏搬回來，這樣秦箏箏才能更快和顧圭璋反目仇。

三姨太將信將疑，不知道秦箏箏會用什麼方法。

「除了四姨太求，我想不到還有誰能幫太太回來。」三姨太道，「輕舟，你能想到嗎？」

顧輕舟笑了下，道：「如果是我，方法有很多啊。不過，太太的心思，我哪裡知道？」

三姨太道：「你不知道？太太幾乎被你牽著鼻子走，你能不知道嗎？」

顧輕舟笑，不言語。

「輕舟，你快告訴我，如果你是的話，你怎麼回來？」三姨太磨著顧輕舟，非要顧輕舟說給聽。

顧輕舟笑道：「你又不會被趕出去，若是你被趕出去了，我就告訴你方法。」

三姨太就撓的，說太壞了。

顧輕舟笑著躲，沒躲開，被三姨太撓得笑歪在床上。

秦箏箏搬出去的第二天，顧紹兄妹回來了。

顧紹一回來，就站到了臺上。

顧輕舟看到了他。

顧紹站在臺上，緩緩點燃了一雪茄。

雪茄的清香飄到了顧輕舟的房間里。

已經是夏天了，大家都放假在家，屋子裡悶熱，顧輕舟一般不鎖臺的門。

看到顧紹煙，顧輕舟微愣。

顧紹是個很乖的男孩子，他才十七歲，從來沒有過煙。

他雙手聚攏著白梗火柴，那點橘黃的芒，在他纖瘦白皙的指間跳躍，雪茄就冒了白霧似的青煙。

一口雪茄吸肺里，顧紹嗆得直咳嗽，眼淚熏了下來。

顧輕舟上前，那雪茄就落雪白的小手裡。

「不要煙，小孩子煙不好。」顧輕舟蹙眉道。

顧紹撇過臉，不知是被煙熏了，還是心裡痛苦，他默默流眼淚。

顧輕舟心中就似被什麼利劃過，有點悶悶的疼。

心疼顧紹。

顧紹跟秦箏箏不同，他從來沒有害人之念，他善良得連螞蟻都不會碾死，卻也因為母親而狼狽不堪。

「我不是小孩子！」良久，顧紹將眼淚抹去，轉來搶顧輕舟手裡的雪茄。

顧輕舟不給他，丟在地上碾碎。

「阿哥，你不要難過，阿爸這幾天生氣，過幾天就好了，他還是會接太太回來的。」顧輕舟安他。

顧紹卻痛苦的搖搖頭：「我不想回來！」

顧輕舟微訝。

終於明白顧紹痛苦什麼了。

一時間，更可憐顧紹。

「我是不是很不孝？」顧紹轉頭看顧輕舟，他的眼睛被淚水洗過，似墨的寶石，璀璨明亮。

顧輕舟近距離打量他，發現他的睫也很長，漉漉的，看上去不染塵埃。

他真乾淨！

他的臉是乾淨的，心是乾淨的，他的世界也是乾淨的！

顧輕舟突然很嚮往他的純潔。

若是顧輕舟沒有仇恨附，也會像顧紹這樣，清純得像一塊無瑕的玉吧？

「不是的，你肯定有自己的考慮。」顧輕舟道，「你為何不想太太回來？」

「回來了，又要害人！」顧紹道，眼淚猛然就湧上來，「不會甘心的。若是留在別館，心平氣和養些日子，也許會些戾氣。舟舟，我不想我的姆媽是這樣的人！」

他狼狽不堪的對顧輕舟面前哭。

他知曉秦箏箏的罪孽，而他明白，秦箏箏是會回來的。

和顧緗、顧纓不同，他不想自己的母親越陷越深。

顧家這潭淤泥里，竟生出了顧紹如此純潔的荷，他才是真正出淤泥而不染。

「長輩的事，我們做不了主。」顧輕舟道。

顧紹低垂了腦袋，他的頭髮在下有淡墨的暈，他低低道：「舟舟，你肯定很討厭我姆媽，也很討厭我。」

顧輕舟嘆了口氣。

顧輕舟恨秦箏箏、恨顧圭璋，但不討厭顧紹。

這種真奇怪。

「阿哥，我不討厭你。」顧輕舟道，「我只不討厭你！」

的坦誠，反而讓顧紹鬆了口氣。

兩個人趴在臺的欄桿上，默默沐浴著暖，都不想說話。

時間飛逝，又過了兩天。

第三天清晨，別館唯一的下人就來到顧公館，說：「太太去了警備廳！」

顧圭璋嚇一跳，忙問：「怎麼回事？」

所有人都吃驚。

傭人說：「昨晚有人闖到別館，把太太屋子裡的東西都搶了，還撕開了太太的裳，差點糟蹋了太太！」

眾人倒吸一口涼氣。

顧圭璋立馬就生出把秦箏箏接回來的念頭。顧圭璋雖然恨，卻更不想被劫匪帶綠帽子。

別館不安全！

戴頂綠帽子，比休妻更丟人現眼！

沒辦法了，別館不能住。

顧圭璋放下了碗筷，去了趟警備廳，將秦箏箏接回來。

秦箏箏嚇壞了，看到顧圭璋就直哭，哭得肝腸寸斷。

顧圭璋煩躁，將接回了顧公館。

顧紹不言語。

他母親用這種方法回來，顧紹心中痛苦，他既瞧不起的拙劣，又不想回來再害人。

而顧緗和顧纓則高興極了，紛紛覺得母親真有本事。

「姆媽，這等良策也只有您能想到！」顧纓幾乎要哭了，「您不在家，我吃也吃不好，睡也睡不好。」

顧緗則道：「姆媽這『置之死地而後生』，敢自己涉險，姆媽好膽魄。」

兩個兒高興壞了。

二姨太和三姨太很吃驚，們是真沒想到，秦箏箏能出這種餿招。

「太險。」三姨太道。

秦箏箏以為，自己回來，顧輕舟會惱怒。

不想，顧輕舟笑盈盈的，說：「太太，歡迎您回來。您不回來，這個家還真不樣子呢！」

顧圭璋頓時覺得顧輕舟大度、善良，比這屋子裡所有的人都要強。

他滿意點點頭。

秦箏箏只是笑，也只能笑，什麼也說不出來。

這次回來，顧圭璋就公開對顧公館所有的家人和傭人道：「以後，顧公館只有一位太太，就是二太太！」

既不離婚，對卻也不再承認秦箏箏「太太」的份。

傭人們很尷尬，不知該怎麼稱呼秦箏箏。

顧圭璋也沒說秦箏箏是姨太太啊！

留下這席話，顧圭璋就走了，任由顧公館的人們大眼瞪小眼。

不過，四姨太卻是遠離了秦箏箏，不敢再靠近。

四姨太向秦箏箏討要兒：「你把我的孩子藏到哪裡去了？」

「你乖乖聽話，孩子我會給你的！」秦箏箏道，「否則，你別怪我心狠手辣！」

四姨太從鄉下出來的時候，是把兒託付給了人，當時藏得很好。

不想，秦箏箏竟然暗中派人去找了，而且還找到了。

現在，孩子落在了秦箏箏手裡，四姨太腹背敵。

四姨太沒辦法了，再次去找顧輕舟：「輕舟小姐，您能不能想個辦法，替我把孩子要回來？」

「我沒有辦法了。」顧輕舟道，「四姨太，您可別忘了，我是幫過你一次的。你沒有激我，反而幫太太求，背叛了我。」

「是我錯了，輕舟小姐，我求求你。」四姨太哭道。

顧輕舟眼珠子微轉，道：「你不要著急，太太暫時不敢害你的孩子。等我慢慢想個法兒，再幫你。」

既沒有答應，也沒有拒絕，暫時先穩住四姨太。

說心裡話，顧輕舟不太信任四姨太。

四姨太還沒有定，至在顧輕舟心中，是個不穩定的人。

四姨太能控顧圭璋，將來可能就是顧輕舟的敵人。

顧輕舟同樣需要了解四姨太。

「好，謝謝輕舟小姐！」四姨太還是從顧輕舟的話里，聽出了幾縷渺茫的希，心中就好似有了依靠。

經過這件事，顧家徹底不倫不類了。

正好又是假期，顧輕舟需得天天在家，也是煩躁。

不過，司行霈最近沒找，讓鬆了口氣。

這些日子，司行霈好像又去了營地，估計要半個月才回來。

家裡氣氛不佳，天氣又熱，顧輕舟和顧紹都提不起神。

後來，是顧紹弄了兩張評彈的票，請顧輕舟去聽評彈。

顧輕舟就去了。

聽完評彈，已經是黃昏了。

夕西下，將岳城披上了一件錦繡外，到絢麗璀璨。

「方才在戲院里，你老實盯著一個人看，是為何？」顧紹問顧輕舟。

顧輕舟笑了笑。

沒好意思說，看到了霍鉞。

難以置信，堂堂青幫龍頭，也混在人群里聽評彈。

他的桌子，正好在顧輕舟的斜對面。

顧輕舟的餘，能到他在看。可當抬眸過去的時候，霍鉞的視線又是模糊的，本沒落在上。

顧輕舟沒敢上前打招呼，怕旁人也認出他來。

聽聞霍鉞邊也不安全，時常有人想殺他，顧輕舟更是不敢暴他。

「我不認識他，只是覺得他那件長衫很好看。」顧輕舟笑道，「現在人穿長衫的不多，穿得好看的更了。」

說這話的時候，正巧路過一家裁店。

裁店還沒有關門上板，而是點了明亮的電燈。

「我也去做一長衫，好嗎？」顧紹笑道。

他難得有興緻。

「好啊。」顧輕舟笑道，「我從未見過你穿長衫呢。」

他們兄妹倆說著話，就進了裁鋪子。

顧輕舟也沒有注意到，街角停靠在一輛汽車，司行霈正過車窗的玻璃，靜靜看著，眸深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