五陡然撞見了霍攏靜，眼睛就有點拔不出來。

他對司瓊枝失頂，再也不喜歡看似溫嫵的孩子，因為這樣的姑娘總是暗藏心機。

他對冷漠沉靜的，有了莫名的興趣，他問顧輕舟：「輕舟，這是誰啊？」

「這是霍小姐，是我和水的同學。」顧輕舟道，然後介紹一源，「是家五爺，水的雙胞胎弟弟。」

一源立馬道：「我只比水晚出來幾分鐘，不算弟弟！」

「那也是弟弟！」顧輕舟道。

一源瞪顧輕舟，心想這小妮子跟水學壞了，也欺負我！

霍攏靜神里滿是戒備，不看五，連基本的招呼也沒打，就催促顧輕舟快往裡走。

很張。

一源也要跟進去。

顧輕舟擋住了他：「五哥，你不是要出門嗎？」

「來客人了，主人走了，多不禮貌！」五厚臉皮道。

「又不是你的客人。」顧輕舟說，「你快走，霍小姐不喜歡男賓在場。」

五頗為捨不得：「好輕舟，我又不輕浮，就是說幾句話也不行嗎？」

「你非要跟著也行，回頭我就將你去百樂門的事，告訴義父。」顧輕舟眼波流轉，就有狡獪傾瀉而出。

五心思單純，顧輕舟和水又是兩隻小狐貍，他鬥不過們，只得悻悻離開了。

太太和水專門等霍攏靜。

霍攏靜格孤僻自閉，太太和水怕不舒服，格外照顧，早已準備好了點心和飲品，耐心等待著。

太太慈眉善目，又沒有男人在場，霍攏靜繃著的神，也慢慢放鬆了。

「你的胳膊怎樣了？」霍攏靜問。

水就起胳膊給看：「你瞧，傷疤早就好了，再過些日子，痕跡也沒有。」

新長出來的，到底和從前的不同，一眼看上去很明顯。

霍攏靜知曉水的付出，心中激，說：「我永遠記得你的恩。」

「你這孩子，說話如此客氣！」太太笑道，「來，嘗嘗水自己烤的餅乾！」

霍攏靜嘗了一口。

水會做西式的糕點，這餅乾烤得麥香濃醇，香甜。

「好吃。」霍攏靜眼睛微微瞇了下，終於有了點的憨，不再是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。

是真覺得好吃。

「我教你做，好不好？」水笑道。

霍攏靜猶豫了下。

顧輕舟忙在旁邊道：「我也想學。阿靜，我們一塊兒學好嗎？」

霍攏靜回眸，見顧輕舟真意切，終於慢慢點頭。

整個下午，顧輕舟和霍攏靜都跟著水，學做糕點。

顧輕舟最笨手笨腳的，不時將麵弄得到都是。

水使勁的臉：「你這麼笨，以後怎麼嫁人啊？我瞧著你連最起碼的烹飪也不會的。」

顧輕舟笑了，揚手就抹了水一臉的白，越發襯托得水的紅、明眸濃郁。

「你快走開！」水很嫌棄顧輕舟。

霍攏靜那鬱的臉上，展開了半抹輕微的淡笑，喜歡看顧輕舟和水的打鬧。

而顧輕舟不善廚藝，弄了半晌，越發糟糕了，只得敗下陣來：「我不行的，你們做吧，我等著吃。」

先洗了手，坐在旁邊。

六月的暖慵，從紗窗照進來，明旖旎。的風，熏了骨頭，顧輕舟斜倚在外間的榻上，等著吃餅乾時，濃濃睡意湧上了，忍不住就睡著了。

後來，水和霍攏靜做好了餅乾。

端回正院，傭煮了紅茶，添了牛，幾個人一邊吃餅乾一邊喝茶，時幽幽安靜。

顧輕舟發現，霍攏靜不愁眉苦臉的時候，眉目清秀靈，竟是十分的麗。

「還剩下了些，我包好了，你們倆帶回去吃。」太太笑道。

顧輕舟陪著霍攏靜回家。

路上，霍攏靜跟顧輕舟說起太太，就說：「真是好人。」

顧輕舟使勁點頭：「是的，是我的義母，就像生母一般疼我。」

霍攏靜心不錯，跟顧輕舟說了句閑話，說：「我從小沒有母親，一直在孤兒院長大，真羨慕水」

終於記住了水的名字。

顧輕舟嘆了口氣，說：「我也很羨慕水，我兩歲時母親就去世了，我不記得的樣子，只有娘時常說，很疼我。」

霍攏靜回眸看，的眼神朦朧悠遠，很是傷心。

不知為何，霍攏靜突然對顧輕舟很有好，輕輕握住了顧輕舟的手。

們同病相憐。

顧輕舟笑了笑，回握住的。

兩人有了默契。

顧輕舟送霍攏靜回去時，霍鉞不在家。等霍鉞回來，去見了他妹妹，問今天玩得如何。

「好的，水教我們做餅乾，輕舟學不會，在旁邊睡覺，我們抹了一臉的麵。」霍攏靜道。

說話的時候，角忍不住微翹，有了些俏皮。

霍鉞見慣了苦大仇深，見慣了冷漠寡，現在不僅記住了兩個同學的名字，還捉弄了顧輕舟，霍鉞深意外。

意外之餘，也很驚喜。

「你想不想復學？」霍鉞問，「蔡可可已經被退學了，學校里沒人會欺負你。你復學了，可以和水、輕舟一起玩。」

霍攏靜有點猶豫。

最終，答應了：「好吧，不過快放假了，等下學期再復學吧。」

霍鉞點點頭。

準備離開時，霍鉞又道：「改日也請輕舟到家裡玩，禮尚往來。」

「是。」霍攏靜答應了。

六月中旬，岳城的天逐漸熱起來，將熱未熱時，司督軍的侄辦訂婚宴。

訂婚的司小姐司微霜，是司行霈二叔的兒，今年十六歲，嫁給岳城鐵路衙門總長的次子。

男方姓賀。

顧輕舟常去司公館，見過幾次司微霜，格懦溫，長相甜，比顧輕舟小兩個月。

司家辦喜事，遍請親朋好友。

老太太很喜歡顧輕舟，為了敬重顧輕舟，司行霈的嬸母也就給顧公館發了請帖，請顧公館的先生太太攜爺小姐們去赴宴。

接到了司公館的大紅燙金請柬，秦箏箏收拾好心，準備重新上戰場。

顧維已經逃跑了，秦箏箏也不能一蹶不振，顧緗和顧纓還依靠。

顧輕舟則不太想去。

不是不恭喜司微霜，而是實在不想見司行霈！

「秦箏箏，你每次都使計策讓我不能出門，這次拜託你也使一個計策吧，我保證中計！」顧輕舟喃喃自語。

可秦箏箏最近太狼狽了，在顧輕舟手下一敗塗地，這次居然很聰明的沒有給顧輕舟下拌子。

顧輕舟哭無淚。

天氣熱了，眷們要麼穿短袖洋，要麼穿無袖旗袍。

顧輕舟挑了件品月疏綉海棠無袖元寶襟的旗袍，一條芙蓉花錦緞長流蘇披肩，頭髮盤高高的雲鬟，帶著一把珍珠梳篦，緩步下樓了。

顧緗還沒有去打扮。

見顧輕舟裝扮好，顧緗立馬上樓，也換了套和顧輕舟類似的旗袍、披肩，甚至同樣的珍珠梳篦。

綢旗袍，像水紋一樣漾周。

顧緗的更大，腰更細，那綢在上徜徉，同的裳，看上去比顧輕舟更。

撞衫是誰丑誰尷尬。

「想讓我做東施嗎？」顧輕舟看著顧緗的打扮，心中微笑。

明明是顧緗模仿顧輕舟的，但自負比顧輕舟更艷，站在一起，顧輕舟會黯然失，故而了效顰的東施。

秦箏箏看了眼顧緗，也很吃驚。

顧緗是打算讓顧輕舟難堪，秦箏箏瞧見了。

最近一連數次失利，讓秦箏箏警惕了起來。

司家的訂婚宴，岳城一半的名門族都出席，若是再出事，只怕顧緗這輩子都翻不了。

秦箏箏就提醒顧緗：「怎麼穿了這件旗袍？那件天水碧的更好，去換了來！」

「我喜歡這套。」顧緗不為所，對秦箏箏的暗示視若不見。

秦箏箏惱火。

顧圭璋則不解看著們母：「又鬧什麼？」

秦箏箏也不敢點明顧緗的意圖，免得顧圭璋罵。

而顧輕舟，纖濃修長的羽睫低垂，角有個淡淡的弧度。

明明被比下去了，顧輕舟還帶笑的模樣，讓秦箏箏驚悚：這隻小狐貍，又打什麼鬼主意呢吧？

半年裡發生了這麼多事，秦箏箏再也不敢輕視顧輕舟。

顧緗敢這麼衝撞顧輕舟，回頭在宴席上，顧輕舟肯定會想法設法讓顧緗丟人現眼。

秦箏箏嚇得不輕。

「沒什麼的老爺。」秦箏箏淡笑，用力攥了顧緗的胳膊，「緗緗，你上來一下！」

秦箏箏愣是把顧緗拖到了樓上，重新給換了套裳，不衝撞顧輕舟的。

顧緗大為不滿：「姆媽，您怕什麼呢！」

「你不許胡鬧。」秦箏箏煩躁道，「維維離家出走，纓纓失學在家，姆媽只有你了，就盼著你出人頭地。好好的，你跟顧輕舟什麼勁？」

「誰跟較勁？長得丑，也怪我嗎？」顧緗不滿。

饒是狡辯，秦箏箏還是迫，換了套天水碧綢闊邊旗袍，淡藍流蘇披肩，又重新替梳了頭髮，打扮上不和顧輕舟類似。

下樓的時候，顧圭璋、顧紹沒說話，顧纓則不解看了眼母親和姐姐。

顧輕舟抬眸，眼風斜斜掠過，不帶痕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