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早就知道了這件事,他可以選擇私下跟協商,甚至痛斥都可以,但是他什麼都沒做,而是選擇了在今日的場合,把曝在眾人面前。
嫁給他多年,才發現,原來,他竟是這般狠的人。
其實,是清平誤會了他,葉隆原本還沒主意,他只是在琢磨著該如何理這件事,今日之前,他沒想過要撕破臉,更沒想過要在這麼多人面前把清平曝出來傷害夫妻分。
他會這樣做,是因為林心說的一句話。
剛才,他私下問林心,崔雲志分明就是那日的刺客,而林心也看見了,為何要說謊說他不是?問這句話的時候,葉隆是抱著對林心有懷疑的心態問的。
但是,林心的回答很簡單,說:「那日國公爺放了他走,並且沒有追他的意思,想必是您要護著的人,國公爺要護著的人,便是心要護著的人。」
他被林心了,他從來沒想過林心會這樣明白他,他認為,這樣互相理解,互相包容,互相珍,才是夫妻該有的態度。
所以,當他看到林心對葉天出一臉張的表時,他明白,天兒是林心要護著的人,而他認為,林心之所以要護著天兒,不僅僅因為天兒像他弟弟,還因為天兒是他的兒子,是他該護著卻沒有護著的人。
人都是激的,激之下,可以做出很多沒有理智的事。
葉隆知道今日這樣對清平,後果可能會很嚴重,夫妻之間,怕再也修補不回,但是,他此刻的心,是甘願的,也願意承此事引發的一切後果。
一個男人,連自己的親人孩子都護不住,談何建功立業?
葉隆是一個很失敗的父親,也是一個很失敗的丈夫,到現在,他終於正視這個事實。
葉太傅召了葉隆與葉老夫人進房間,清平已經沒心思招呼賓客,只讓二房的梁氏配合程氏招待客人。
但是客人沒都沒離開,依舊聚在這裡,彷彿是在等著一個出人意料的結果。
終於,半個時辰之後,葉太傅在葉隆的攙扶下走出來,至於老夫人,跟在後面,臉很是難看。
葉太傅坐在太師椅上,和藹地對林心招手,「你過來。」
林心先是忐忑不安地看了葉隆一眼,然後移步走上去,衽斂見禮,「見過太傅大人。」
舉止文雅有禮,到底是出大戶人家的小姐。
葉太傅微微笑了一下,打量著,「老夫與令祖父往日也算有過,你小的時候,也見過你數次,一眨眼,滄海桑田啊。」
說完,他微微嘆息了一聲,「你父親的事,本不該牽連你們,只是,事已至此,你也了葉家的門,以後該以葉門為念。」
「是,心明白。」林心應道。
葉太傅很是滿意地點點頭,「剛才聽隆哥兒說,你很喜歡天兒這個孩子。」
林路心面容赧,掩蓋住心中的激,輕聲道:「孩子可,誰都喜歡。」
「這也不見得的。」葉太傅說這句話的時候,有意無意地掃了清平一眼,清平臉鐵青,滿心的憤怒,卻是半點也發作不得。
葉太傅道:「天兒這孩子,以後便到你房中養,你要好生照顧,培養他才,即便日後你有了自己的孩兒,也不可刻薄他,他是國公府的嫡子,日後,有他該有的命運路途,你若是培養好了,這功勞,總會記你一份。」
林心聞言,瞪大眼睛,彷彿是不能置信,「這……」
「嗯?」葉太傅神微變,「你不願意?」
林心激得是熱淚盈眶,連忙道:「不,不,我願意,我很願意。」
清平公主終於按捺不住心底的憤怒,冷笑一聲,「有嫡母在,嫡子卻是給姨娘養,傳出去也不怕人笑話,這種事,唯有你們葉家能做得出來。」
葉太傅本不忍苛責,畢竟是皇家公主,只是如今聽了這話,葉太傅也忍不住了,口氣淡漠地道:「可不是嗎?這事兒已經註定是笑話了,今日在場的賓客也可當鬧劇看了一場,多好看啊,皇家的公主竟然如此刻薄寡恩,待兒子,你也是為人母親的,但凡有半點把他當自己的孩子,也不至於會這樣。」
李嬤嬤怒道:「太傅大人,你雖然是蘇氏的族長,卻也不能肆意指責皇家公主,君臣有別,莫要一時得意,犯下僭越之罪。」
太傅哪裡過這等挑釁?就是如今當朝的一品大員,也不敢用這樣的語氣跟他說話,更遑論一個小小的嬤嬤,他冷笑一聲,「即便是皇上做錯事,老夫也一樣照罵照打,公主若覺得委屈,大可以宮找皇上或者皇太后告狀,老夫在府中等著皇家的人來問罪。」
李嬤嬤心中一怯,葉太傅是皇上的恩師,皇上對他十分敬重,若此事真的驚了皇上,皇上絕不會拿葉太傅問罪,只會順著葉太傅的話,指責公主的不對。
想到這裡,神惶恐地退到一邊。
清平冷冷地道:「你們讓人看笑話,本宮管不著,但是本宮絕不會做此等蠢事,葉天既然是葉家的兒子,也我一聲母親,便絕不能給一個姨娘養,這個人本宮丟不起。」
失地看著葉隆,「這是你提出來的吧?是你說的,要培養天兒才,即便嚴厲一些,也要狠下心來,怎麼你說的話卻不記得了?我不是他的親生母親,輒得咎,不嚴厲,說我沒盡到母親的責任,嚴厲了,便像如今這樣,眾人指責我刻薄寡恩,真是有意思得很。」
清平往日是絕對不會讓人看見與葉隆起衝突,這麼多年一直在人前表演夫妻恩的戲碼,讓所有的人都覺得他們鶼鰈深,夫妻重,如今這般撕破臉皮的指責,可見也是怒到了極點。
若是葉隆沒有親眼所見那一幕,沒有親眼看到眼底的殘毒與冷狠,只是聽林心說,他會覺得疚,相信了清平。但是,他親眼所見之後,清平說的這番話,更像是推卸責任與胡攪蠻纏。
他沒說話,只是手抱起天兒,一步步地往前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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