聽到蕭天陌說要請他去沈家村出診，段生幾乎是想也不想便拒絕了。

他抬手用袖子抹去因趕了遠路，還留在臉上的汗漬，腳下毫沒有停留，徑直進了院子將鋤頭靠在墻角兒，又將背上藥筐放下，隨后舉起手中長蛇左右看了看，似乎在琢磨該將長蛇作何置。

見段生拒絕后，便不再理會他們，只專心做自己的事，蕭天陌眸微深。

前世，他見到段先生時，段先生已是一代名醫，他只知段先生醫高明，卻并未料到段先生原來是醫出。

不過后來事實證明，不管出如何，段先生在醫道上的造詣與天賦，確實是百年難得一遇的。

沈芙蓉瞧著段生對著長蛇皺了皺眉頭，翕合，似乎是在和長蛇商議該怎麼吃它，忍不住撲哧笑出了聲，“不如做蛇羹吧！”

段生循聲看向沈芙蓉，只見明的日頭下，盈盈而立，眉目如畫，好似山路小白花里開得最絢爛的一朵芙蓉。

他眉頭舒展了幾分，不由得出聲問道：“這蛇淋淋的，你不怕嗎？”

本村那些姑娘每次見他拎著蛇路過，都會被嚇得抱頭鼠竄。

這丫頭竟毫沒有畏懼，還笑靨如花得給他出主意。

“怕什麼，這蛇可是好東西，全都是寶。”

沈芙蓉細數蛇的好，“這蛇膽能清熱解毒，化痰鎮痙，蛇油可理療燙傷與調理干燥糙的皮，蛇蛻又是治療小兒夜啼的良藥。”

“這蛇就更不用說了，不僅能強健，潤補氣，還可防燥去火，滋養。”

聽了沈芙蓉的話，段生原本還黯淡無的眼睛倏然一亮，幾步上前，朝沈芙蓉興高采烈道：

“你說的沒錯，這些我都親自試驗過，其蛇膽的功效最大，雖是味苦微甘，卻能治療口眼生瘡、肝熱目赤、痰熱驚厥、熱毒腫痛……有祛風除、清涼明目、解毒去熱的功效……”

沈芙蓉聞言，不由佩服的抬眸看了其貌不揚的段生一眼。

想不到這段生經常拿自己的來試藥，還真是一個不怕死的醫生。

段生越說眼睛越亮，一副終于找到了同道中人的模樣。

沈芙蓉自是不能讓他失，“蛇膽雖好，卻得來不易，不會取膽的人，往往會把蛇膽弄破。”

“難道你有確保蛇膽不破之法？”

段生只覺覓到了知音，提著淋淋的長蛇就到了沈芙蓉跟前，面容激道，

“我正為此事到困擾，還請姑娘不吝賜教！”

“這有何難？只是……”

沈芙蓉掃了還在不斷往下滴的長蛇一眼，微不可見的往后退了兩步，淡定的臉上出沉重之，

“我爹不慎跌下了山，如今重傷，恕我不能久留，要趕去為他老人家尋醫問診，告辭！”

說著，抬腳就走。

蕭天陌贊賞的看了沈芙蓉一眼，和黎夜玉、黎夜瀾一起跟在了沈芙蓉的后。

“誒誒誒，你們別走啊！”

段生疾跑幾步，長手臂攔在幾人面前，“你爹那是摔傷，我能治！”

沈芙蓉故作詫異，“你不是醫嗎？哪里能給人看病？”

段生臉訕訕，“我平日里不僅給、牛這些牲畜看病，有時也會給人問診，你這姑娘好是斤斤計較，連點口頭便宜都不肯給人占得。”

沈芙蓉莞爾一笑，“既還要勞煩先生，我自當知無不言，言無不盡。”

“這取蛇膽時，講究一個快、準、狠，可用左腳踩住蛇尾，手執蛇頭使蛇腹面朝上，再用大拇指由上而下輕輕，待到滾的圓形，也就是膽囊時，應用鋒利的剪刀快速剪開一小口，探手準確將蛇膽摳出。”

“摘取時，一定要記得連同分理出的膽管一起取下，并將膽管自然打結或用線系住，以防膽外逸，在通風晾干……”

“……其實這蛇膽不僅有除、祛風、解毒等功效，還可延緩衰老，滋補人的神經系統以及免疫力系統，提高人的各方面免疫力，從而達到延年益壽之效……”

沈芙蓉說的頭頭是道，段生聽得聚會神。

蕭天陌探究的視線看了沈芙蓉一眼，垂眸若有所思。

沈芙蓉說書似的一番話講完，段生顯得十分激，他眼冒亮，臉頰通紅，看起來就差手舞足蹈了，

“聽君一席話，勝讀十年書，今天與姑娘談，我益匪淺，想不到姑娘年紀不大，這醫道的造詣卻遠遠在我之上，我有一個不之請，不知姑娘能否答應？”

沈芙蓉點點頭，“先生請講！”

還等著段生去給那個便宜爹看病，如果段生求的是力所能及的事，想都會答應的。

段生直言不諱，“我想拜你為師！”

此言一出，四座皆驚。

另外三雙眼睛齊刷刷地投向了段生。

黎夜玉：你看起來也老大不小了，拜年紀輕輕的沈姑娘為師何統？

黎夜瀾：堂堂七尺男兒，卻要對一個小姑娘俯首拜師，還要不要臉面了？

蕭天陌：想不到連醫高明的段先生你，都了這丫頭的蠱！

三人想歸想，卻皆不聲，無一人開口。

“這……”

沈芙蓉瞪大了眼，這要求有點兒特別，一下子有些難以消化。

原本是來求醫的，怎的就這一會兒的功夫就要多個徒弟了？

著實是讓丈二和尚——不著頭腦。

段生見沈芙蓉只瞪眼看他，不說答應，也不說不答應，他俯便跪倒在地，一臉認真的看著沈芙蓉道：

“師父，你就收弟子為徒吧，弟子定會堂堂正正，無愧天地，日后會好好聽師父的話。”

段生這突然一跪，差點將沈芙蓉嚇得跳起來，“哎喲我去！你這算怎麼回事啊？！快起來，快起來！”

沈芙蓉說著，忙彎去扶段生。

段生卻是不肯起來，“請師父收下我吧，我的誠心天地可鑒，你若不答應，我就不起來了。”

“可是……”

沈芙蓉見狀很是為難，倒是不在乎這個徒弟比自己還大上幾歲，有個神醫徒弟也是很啦。

只是自己現在還是別人的奴婢，收個徒弟難道要跟著一起做奴才？

或者說……

想到這，腦中靈一閃，沈芙蓉眼前一亮。

也顧不得男之防，直接抓起了一旁蕭天陌的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