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話一出,房中就寂靜下來。
眼看著主位上的年一開口,竟是如此明顯地針對紀云蘅,蘇漪心急如焚地想要解釋,卻被周峙狠狠瞪了一眼,滿眼的警告。
對上這位皇太孫,蘇漪也實在不敢貿然截他的話。
房中靜了一會兒,沒人回話。
許君赫也不急催,煩躁的子里竟添了幾分耐心,目落在紀云蘅上沒。
過了良久,紀云蘅才開口,為自己辯解,“我洗的時候,菜還是好的。”
許君赫慢悠悠地接道:“這放壞的菜讓人吃了,輕則反胃嘔吐,重則腸胃患疾,你是何居心,想謀害誰?”
他的語氣不重,沒有質問的緒在里面,卻無端扣了頂大帽子下來,連周峙也頗為意外地看了他一眼。
此事再怎麼查,也只能將酒樓的人定一個疏忽大意之錯,然而許君赫份特殊,這謀害之詞一出,事就完全不同了。
蘇漪嚇得渾抖,其他人更是大氣都不敢。
皇太孫的兇惡威名,遠揚千里,京城里尚不收斂,在泠州則更是無所顧慮,誰也不知他會做出什麼事來。
紀云蘅想,哪有這樣的道理,不過是幫忙洗個菜,怎麼就變謀害別人了?回答:“我沒有謀害之心,這道菜與我無關。”
許君赫道:“可那廚子說,是你洗菜時不認真。”
“我常來漣漪樓的后廚打下手,今日是見后廚忙不過來才幫忙洗菜,每一棵菜都洗得很認真。”
“你有何證明?”
許君赫余氣未消,話里話外都與作對。
紀云蘅覺得這人就是存心欺負一樣,為何那廚子說的話他不要證明就輕易相信,反倒找要證明。
同樣的話,這人不信,信那個廚子。
雖然進來之前蘇漪叮囑了幾遍要一直低著頭,不可抬頭直視屋中的人,但到了這時候,紀云蘅忽而忘記蘇漪的話,下意識抬頭想看看這個刁難的人是誰。
于是一抬臉,的視線就與坐在前面的許君赫對上了。
紀云蘅的面容白皙,就更顯得眉眼濃黑,尤其是一雙眼睛,像是雕細琢之后的黑曜石,一照就閃,不照就好似被濃墨暈染。
就看見前方的正中間位置坐著一位著月白衫的年,窗子照進來的落在他頭上的金冠,折出的落了滿桌。
他渾的意氣張揚且極攻擊,毫不遮掩。
那些錦華貴的公子哥都拘束地站在他邊,被得黯然失,氣場差了不止一星半點。
紀云蘅將他仔仔細細地觀察,覺得他并不像什麼兇神惡煞之人。
沒經歷過這麼大的陣仗,加之一直欽佩的姨母也慌張至極,紀云蘅了影響,自然是有些害怕的,眉眼不自覺流出無辜之,“他的話也沒有證據。”
許君赫頭一回以人的模樣與對視,隔了這麼遠的距離,紀云蘅瞧起來反而沒有那傻氣了。
他輕聲細語地反問,“這麼說,你覺得我是非不分,錯怪好人?”
紀云蘅認真思考了一下,覺得他就是如此,于是答道:“是。”
許君赫輕輕地瞇起眼眸,讓人聽不出喜怒,“你倒是什麼話都敢應。”
第7章
窗外街道上的哄鬧聲,倒襯得雅間里安靜。
紀云蘅就這樣與許君赫來回對話,許是距離隔得遠,紀云蘅開口說了一句什麼,正被外面的一聲抑揚頓挫的吆喝給蓋過了,許君赫沒聽清。
他眉頭微微一皺。
殷瑯見狀,便親自走到窗邊,將窗子一扇扇地給關上,隔絕了那些吵鬧的聲音后,雅間里變得寂靜無比。
“你再說一遍。”許君赫道。
紀云蘅就將剛才的話重復一遍,微微提高聲音,“大人過獎。”
許君赫“呵”了一聲,滿臉好笑。
蘇漪嚇得渾冷汗,汗珠順著額頭往下淌,低了子將頭偏向紀云蘅,用惶急的聲音低低道:“佑佑,別說話!把頭低下來。”
紀云蘅聽見了,乖乖低下頭,不再看許君赫。
然而現在所做不過是亡羊補牢。
蘇漪腸子都悔青了,早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,就應該在紀云蘅來的時候立即就讓回去,眼下皇太孫將那麼大的帽子扣下來,若是存心找事,紀云蘅幾個腦袋都不夠砍的。
周峙自然也明白,謀害儲君這樣的罪名不該落在這小姑娘的頭上,但許君赫若是想要如此,他當然不會掃許君赫的興,本來將所有廚子提來問罪,鬧出這麼大的陣仗,就是為了給皇太孫表周家的臣服,那順著許君赫高興來。
屋里其他公子都是跟著周峙來的,他不說話,其他人也不會輕易開口。
一時間,屋中眾人心態各異,膽小的早已嚇得渾抖,儼然跪不住,半個子趴在地上。
正當氣氛焦灼的時候,許君赫慢聲道:“既然你覺得我難斷是非,那你告訴我這道菜究竟是怎麼回事。”
紀云蘅一回話,頭就又抬起來,“是廚子悄悄將菜換了。”
許君赫不滿地低聲,“聲音還沒貓大。”
殷瑯聽見了,便上前兩步,笑瞇瞇道:“姑娘,到近前來說話吧。”
紀云蘅轉頭朝蘇漪了一眼,看見蘇漪似驚怕得要落淚,竟急出了滿頭的汗,不免也跟著惴惴不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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