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十夫人快不行了!」
李閻臉一沉,臉上的表又怒又急,他使勁一招手,說道:「帶路。」
水拍打礁石,前面那隊人帶著李閻和查小刀一干人等,很快穿過淺灘,奔著林中的屋落去了。
海盜里,人稱「天保仔」的李閻,十五年前,只是個在海盜窩裡長起來的野孩子。小時候用木盆載著,從海上一路漂流到大嶼山,被人認為是「媽祖大人」保佑,才有了天保仔這個稱呼。
十三歲那年,天保仔因為敢打能拼,被紅旗幫的首領鄭氏夫婦收為義子,在紅旗幫地位也水漲船高。十年間無數次拼殺,「天保仔」聲名鵲起,不過,最多是是後起之秀,論地位,是遠遠比不上那些,在幫里刀口幾十年的老人的。
事的轉機,出現在兩年前。
紅旗幫幫主,五旗聯盟盟主鄭一拐突然死於一場海難,他這輩子沒有親生兒子,只有個五歲大的小兒。一時間紅旗幫人心浮。
正在這個時候,鄭一拐的妻子站了出來。
五旗聯盟頭領多是寶島水軍將領的後代,鄭一拐是如此,他的孀十夫人也是如此,這人的骨里,著幾分軍旅世家流傳下的狠辣風采。
未起,十夫人先是以乾兒子「天保仔」的手下勢力作為尖刀,幾乎把不安分的老人殺了個乾淨,對外又劫了幾票紅鬼的大商船,然後嚴明幫紀,收攏人心,兩年時間,紅旗幫的攤子非但沒有顯頹勢,反而越發紅火。
十夫人手段雖然高,畢竟是個寡婦,邊能用的人不多,最信任自己的乾兒子「天保仔」。在年輕一代眼裡,仗義疏財的天保仔,也是當之無愧的頭狼角。
這半年,十夫人更是把大小事宜都給天保仔去做。才二十幾歲,幫十來年的「天保仔」,儼然有接班人的架勢。
天保仔在如今的紅旗幫里親信眾多,足夠織羅起一張大網。一旦十夫人撒手西去,天保仔上位可以說是手到擒來。手下人毫沒有反水的可能。
一張呂祖手記,換下一個偌大的紅旗幫,幾萬人手,數百條船,槍炮無數,李閻可以一越為整片南海不容小覷的海盜頭目,這筆買賣自然劃算。
不過,再,也得要一副好牙口……
畢竟,這片海上,可有的是吃人不吐骨頭的深海鯊魚。而再大的勢力,也轉化不李閻需要的實際利益。怎麼上位依舊是門學問,上位之後,如何在海上和眾多大海盜,府,和紅鬼周旋,更是一道難關。
給李閻報信的這幫人,是紅旗幫的執法隊,約莫百十號人。個個都頂著「高里鬼」的鮮紅字眼,紅旗幫一共兩百多個高里鬼,一大半直屬十夫人,這也是從丈夫手裡獲得的,最大的一筆產。
這些人領著李閻走進藤屋,石凳邊上,是個脆生生的娃娃,不過七八歲的年紀,手腕和腳腕上帶著銀環,雕玉琢,十分可。
小孩抱著紅繡球,任憑邊的婆姨怎麼哄,依舊悶悶不樂,瞥見風風火火往這邊走的李閻,眼前一亮,撒開腳丫跑到李閻前,聲音發甜:
「天保哥!」張開兩隻小胳膊,「天保哥抱。」
李閻眼神閃爍,在腦海里搜索了一會兒,才認出這孩,臉上洋溢出笑容,把孩抱了起來。
「秀兒。怎麼不高興啊。」
這孩,是鄭一拐的兒,今年才七歲。
「天保哥,娘他留了好多……」孩低頭弄著手指。
李閻朝屋裡了一眼,把鄭秀放下,了的腦袋瓜,二話不說往裡走,沒人敢攔,查小刀剛邁步,卻被攔下了。
「刀仔,你湊什麼熱鬧!」
那紅頭巾不客氣地斥了一句。
查小刀私下瞥了瞥,心裡有點不舒服,可轉念一想,那十夫人是天寶仔的乾娘,李閻繼承了天保仔的份,固然得了這紅旗幫龐大勢力,但是,自然而然,也了那十夫人的兒子,
想來那十夫人一個海盜頭子的老婆,不說丑,也是四五十歲的老婆子。
一想到李閻這次生生被閻浮安排出一個「乾媽」,那「乾媽」要真死了,更得披麻戴孝。查小刀自從接李閻,還沒見他吃過虧,這次吃這麼大一個悶虧,「刀仔」的心裡還高興,可惜是看不見李閻那張臉,一個中年歐桑「乾娘」的彩畫面了。
吱喲~
李閻邁步進來,屋裡頭的環境清幽,窗邊擺著花草,獨閩浙風格的漆,竹簾,牆上掛著一張墨龍大畫,氣勢不凡。
可就在李閻掀開簾子進裡屋的瞬間,屋裡幾十把鳥銃齊刷刷地對準了他,李閻瞳孔一,想後退已經來不及。後領他進屋那個紅頭巾漢子腳尖朝前一墊,鋼刀把子抵住李閻腰眼,語氣不乏愧疚:「天保,對不住。兄弟就是個跑的,你跟十夫人的事,你們自己說清楚。」
李閻刀眉一挑,也不慌,他眼睛掃了一圈,無一人跟他對視,接著。李閻看向了籠著紗帳的床上。
那裡,有一道時時現的紅。
紅濃烈時候,極其耀眼,淡的時候又像煙,幾乎看不見。
手背朝上,修長的手指拉開紗帳,這人三十四五的年紀,眼角已經有淺淺的皺紋,可仍稱得上是難得一見的人,只是眉眼間不時流出一煞氣,讓人而生畏。頭髮上簡簡單單著兩隻木釵,卻讓人無端端想起蛛網上的黑寡婦。
不過,人的臉蒼白得可怕,床邊全是換下來的帶繃帶。凳子上的銅盆里全是紅。
不需說。這便是那位十夫人了
李閻角一翹,也不顧槍頂著,兀自往前走了兩步,倒也沒人阻止。
他臉皮多厚啊,不就認個便宜娘嘛,什麼大事?
「乾娘,兒子回來得晚些,給您賠不是了,您老這刀槍的,是要做什麼?」
李閻自認有百樣的心腸,千般的手腕,卻沒注意,自己「乾娘」兩個字出口,十夫人臉上先是一抹哀涼,接著,眼底便是濃濃的煞氣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