西戎都城,朔夕。
著數十丈高的城墻,呼察靖咂舌道:“真沒有想到,西戎的都城這麼雄偉,比起卓城來,也差不到那里去。”
李落凝神打量片刻,點了點頭,眼前的城墻,高約十余丈,或比卓城稍稍低了些,不過厚重猶有過之。
整面墻都是用西域特產的黃巖鑄,這種巖石在西域常見不過,最是能耐風沙侵襲,西域中人多用黃巖來修建房屋。
只是這里的黃巖極是龐大,俱是半丈方圓,整整齊齊的堆積在一起,圍起了這座號稱日落之城的朔夕。
城墻墻面略作打磨,沒有任何的花紋修飾,仿佛這城墻便如亙古不變的大山般矗立在平沙灘以南,走得近些,還可以看見墻上殘存的箭孔刀痕,一道道刻在西戎的風沙日月之中,訴說百年來西戎的刀劍影。
不似卓城的城墻,青石上早已經聲勢浩大的被刻上了各式的圖案花紋,恭述著先祖的功偉業和富貴天下的榮華。
平沙川是貫穿西戎的一道平川,西接大月樓蘭等西域諸國,最東邊便是西戎與大甘狄州相接的鷹愁峽。
雖說平沙川比不上大甘中原腹地一帶的一馬平川,不時還有奇山惡谷,不過已算是有尚算是平坦所,有不的地方可以出產糧食,這在西域已經稱得上是寶地。歷來諸國相爭極為慘烈,埋了無數的白骨。
自一百年前,西戎立國,便戰火連天,前兩代君主都戰死沙場,第三代君主痛下決心,要在這平沙川上建一座不倒之城,窮盡兩代國君,慘死數十萬民眾,以汗換出了這座朔夕。
自此西戎便以此城為基,雄立西域,縱然有他國可以兵困朔夕,但這座城池卻從沒有淪陷,再過數代的廝殺,才就了今日西戎位尊西域大國的聲威。
朔夕以北的平灘正是平沙灘,平沙灘中有西戎境唯一一條從不干枯的河流。
平沙河,即便是大旱之日,河流不過尺許,但從西戎立國起始,至今卻從未斷過,不似西域多數的河流在大旱之日都會斷流,相傳若是有平沙河斷流之日,便是西戎亡國之時。因此這條河在西戎臣民心中極其重要,地位僅次于祖山。
平沙河以北,便是西域大國其中之二的拜火和回蒙,其中回蒙的國力較之西戎不遑多讓,數十年來為了平沙川,三國數度鋒,都以西戎借地勢之利稍占上風。
三國相接的廣袤曠野之中還暗藏有一險惡之地,絕峰林立,山間草木繁盛,在西域算是一奇地,名為平沙谷,在這里盤踞著塞外七大馬賊之一的羌子桓。
羌子桓借著平沙谷的險要地勢,數十年縱橫西域,雖有不人虎視眈眈,除之而后快,不過都是無果而終。
李落一行站在北門前,凝著黃巖城墻,略看去,近似有卓城一半長短,沈向東也是首次來到朔夕,看過朔夕城防,和李落對一眼,俱看到對方眼中的凝重。平沙川若在沙盤上看,似一個葫蘆,而朔夕恰恰就在葫蘆腰上,易守難攻,西戎歷百年風雨不倒,絕非僥幸。
城墻之上,三五步便有一個西戎崗哨,手中
兵刃在映下,發出陣陣寒。城門口也多加了許多士卒,皆是孔武有力之輩,目銳利的在過往商旅上來回探視。
李落幾人正在隊伍中緩緩隨著人流向城門走去,突然前方傳來恥笑之聲,幾人抬頭去,就見幾個軍模樣的西戎將士正對著面震撼之容的商旅極盡嘲諷之能,商人臉含怒氣,卻不敢發作,低下頭趕路,沒有作聲。
李落幾人再完稅款,馬車被西戎士卒仔細搜查了數遍才放他們進去。西戎不武風,兵刃可帶城中,只是若在城中滋事,免不了會死他鄉。
西戎皇朝立法不多,生死罪責全憑將好惡,尤其是遠來的商旅,常有為一些小事而被殺死,落得人財兩空。
走進城門,若方才城外只是震驚,看到城建筑之后,李落幾人心中忌憚起來。
在旁人看來,朔夕城的建筑算不上太高,錯落有致的排布在城。
比之大甘卓城,并非東西南北劃分的極為整齊,城中道路也不像卓城般正南正北,在李落幾人眼中,城中道路都刻意的繞過一個弧度,在城門位置又再匯聚起來,暗含陣法,極是利于騎兵突刺。
西戎皇城地勢最高,立于城南,俯視著整個朔夕,若是攻朔夕,西戎軍隊還可依皇城聚兵反擊,借地勢之利,驅逐來犯之敵。
李落三人對一眼,心中不免平添幾分沉重,西域諸國連年征戰,所立所建皆是為了備戰,大甘的歌舞升平與之相較相差不可以里記。
李落淡然說道:“西戎占據天時地利,勝之不易。”
呼察靖咂舌道:“易守難攻,能在西域稱雄,也不算是僥幸。”
李落突然記起什麼,從懷中取出蜂后贈予的玉牌,給沈向東道:“叔父,玉牌由你來保管,如遇意外,毀掉此玉,莫要留下任何蛛馬跡。”
沈向東接過玉牌,點頭應道:“正該如此。”
旁幾個城商人在一起竊竊私語道:“怎麼今年守衛比往年多了這麼許多,難道朔夕出什麼事了?”
沈向東心中一,低聲說道:“走吧,小心行事。”
幾人隨著人流向城走去,到了近前,更覺這朔夕的建筑與大甘迥異,幾乎沒有什麼裝飾,以土石居多,很見木制樓閣。房門低窄,窗戶也多是狹長,僅容一人側而,風沙大時,可防塵土吹到屋。每個屋子都似是一個堡壘,即便是攻城中,要趟過這些堡壘進攻皇城,絕非能一蹴而就。
李落頗有興趣的打量了幾眼,贊道:“羯沙端是了得。”
呼察靖奇道:“羯沙是誰?”
沈向東拂須接道:“羯沙是西戎第三代國君,朔夕便是他在位之時開始修建的。有壑,在西戎歷代諸君里也算得上是一個了不起的人。”
呼察靖哦了一聲,轉念回道:“能讓長青和叔父都稱贊的人想來不會太差,就不知道他的子孫如何?”
李落一笑道:“以后我們自會知道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