寧之的叛卻不容耽擱,景帝平躺在床,彈不得,便喚了上衡和顧粲共議此事。
顧粲進殿時,還看見了已是大鄴郎中令的衛楷。
衛楷一心報國,在他同上衡未進殿之前,便已主向景帝請纓,想要率兵前往寧兩州,清剿叛軍。
因著梁貴妃的事,景帝對上睿這個兒子心復雜,眼下只有上衡,還算有有些帝王之質。
可景帝還是不大甘心就這麼將上衡選為承嗣之人,大鄴掌軍權的是太尉林夙,但林夙年事已高,他不好再派一年近耄耋的老者親伐寧。
衛楷可堪一用,可說到底他還是牙門軍出,是林家的人。顧粲頗有才干,寧之地不僅需要派兵,還需派一個他這樣的人來安當地百姓之心,可顧粲是顧焉之子,又算是林家的婿。
景帝忍著傷痛,在心中思慮已久,還是決意委以上衡一職,將他也派到寧兩州,牽制著顧粲。
林紈與上衡和顧粲之事他也有聞,這互相牽制的作用肯定能起到,但是上衡和顧粲若是因為一個人爭風吃醋而耽誤國家大事,那他大鄴定會失去寧兩州......
便叮囑他二人道:“你二人去寧之地后,萬不可因私事結怨,一切當以大鄴為重。”
提到私事,衛楷眉目微凝,對宮中的傳言將信將疑。
上衡的目掩笑。
顧粲面未變,周卻散著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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臨行的前一夜,林紈讓娘將兩個團子抱到了平素同顧粲宿的床上。
兩個團子在爹娘中間揮舞著小手小腳,顧粲于昏暗的燭火下看著林紈幾落淚,卻狀似如常地逗弄著兩個兒子,心中也是不舍與林紈分別。
自二人婚后,還從未要分別這麼久。
林紈一向黏人,有時他朝中有事回來的晚些,這小婦人都會因想念他而傷神,更何況此番他去寧一地,說也要數月。
顧粲哄著林紈,說他很快便會回來,又囑咐林紈莫要勞,畢竟這兩個小子現下正值讓娘親費心的年歲。
林紈落了幾滴淚,顧粲手幫拭著,見那副不舍的模樣,終是做了承諾:“這次之后,再不同你分別這麼久了,日后為夫每日都不離紈紈,可好?”
林紈點了點頭,卻不知顧粲已經有了旁的算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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初夏剛至,顧昭顧昕的小腦袋上已經可以扎些短小的沖天總角,這歲數的最招人喜歡,圓眼黑目,小臉蛋也是嘟嘟、白|的。
林紈總喜歡在兩個兒子的眉心點紅,兩個孩子隨了爹娘,都是副俏模樣,下人看了都說小公子們像仙。
這日午后驟雨將歇,比前些時日清涼不,林紈坐在亭中,邊為兒子們著小,邊在心中思念著顧粲。
繡了半晌,終是心緒寂寥,便站起來,看著亭外落雨如注,閉目深嗅著清新的空氣。
南邊的勝訊傳來,顧粲想必不日便歸。
倏然之際,林紈覺得頸邊有些微,正覺奇怪時,男人高大的軀已從后將覆。
林紈覺得男人有些瘦了,剛要開口詢問,男人已咬住的耳垂,林紈輕輕,顧粲在耳側輕聲問:“想我了嗎?”
見林紈不言語,顧粲將愣住的人橫抱了起來,往寢房走去。
落雨霏霏,林紈噙淚看著顧粲,男人的容依舊俊無儔,一時覺得恍然如隔世。
燭火曳曳,大紅的衾褥變黯,墨發相織,林紈的手指蜷又漸漸松開。
二人進室時不過才剛至申時,結束時卻都要亥時了。
驟雨停歇,屋外的積雨沿著檐淅淅瀝瀝的滴落。
云收雨歇之后,林紈沐了浴。
的雪被熱水浸得微紅,將烏黑濃的發披散于后,顧粲則親自幫用篦子梳發,一下又一下地梳著。
二人雖是相顧無言,但偶爾的對視卻仍是意,是謂小別勝新婚。
林紈最是珍惜他同顧粲相的點點滴滴,平淡、但又是滲進心底的甜。
顧粲瘦了許多,但是魄卻比以往更為健壯,林紈本來還怕顧粲這三個月耐不住寂寞,會有別的子,可適才那一切讓林紈終是打消了念頭。
林紈生出了新鮮,小聲問顧粲:“你...是練武了嗎?怎麼覺比以前....”
強壯二字,林紈并未說出口。
許久未見,與顧粲私下相時,還是覺得有些害。
顧粲輕笑,問:“滿意嗎?”
林紈白皙的面容愈加泛紅,終是點了點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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太武九年,景帝駕崩,臨終之前將皇位傳給了上衡。
上衡登基為帝,只將之前的侍妾封了淑儀和婕妤,卻并未立后,并將大鄴的年號改為太康。
同年六月,宮中的劉太妃突發急癥歿亡。
本來宮中死了個太妃算不得什麼要聞,可誰知數日后涼州也傳來了喪訊——
鎮北王顧焉,歿了。
顧焉這些年收復了西疆,并在景帝去世前,請命將西疆設為了西域長史府。
顧粲則在上衡登基后至大司徒,位于丞相之上。
上衡執政雖然到顧粲的挾制,但顧粲也屬實夠了勞,那日林紈為顧粲束發時,見他烏黑如墨的發中竟是摻了幾捋白發,想著他年歲還未至三十,盡是如此勞,終是撲進他的懷中,失聲痛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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