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75章海康縣第一訟師
馬德福先是憤憤的瞪了眼侄子馬來福,接著氣悶不已的道:
「說起來這事也怪我這不爭氣的侄子,這些年我那妹夫在海康縣將漁業做的風生水起,令不人眼紅,若是安心經營好自己那一畝三分地倒也沒人敢去找他的茬,偏偏他就聽信了我這侄子的蠱之詞,要去和縣裡的大戶爭搶海打漁的引,這不就讓人下了套,弄得妻離子散的,實在人痛心。」
「伯父,你就是迂腐短見。」
馬來福聽著甚是來氣,不服的爭辯道:「姨父若是不爭,瀾江各村那幾十畝魚塘早晚也要被康家霸佔了去,若能拿到引,得了朝廷支助的五十艘船,那可比幾葉小扁舟海有保障多了,說不定還能拉起支商隊出海做別的買賣呢。」
「你個熊,還敢頂。」
馬德福聽著侄子大言不慚的一番話,氣得額間青筋暴,起地上的子就去追打他,馬來福嚇得拔就跑,一邊跑還一邊喊:「伯父,你就是迂腐,姨父是個蠢蛋,你們兩都幹不什麼大事。」
「你個大逆不道的東西。」
馬德福拳掌的眼睜睜看著侄子逃跑,又氣又惱,可看著有客人在,只得收斂怒,語氣緩和道:
「讓二位看笑話了,他阿爹呀早年在山裡打獵讓豺狼襲擊了,連骨都沒找到,弟妹又是個弱的子,管束不住他,日里到惹禍,我也是拿他沒半點法子。」
「前輩不必怒。」
楚南梔回想著馬來福剛才所講的話,再想到自己面臨的戚家的事,頗為認同:
「我倒是覺得令侄是個熱有為的子,做生意嘛本就該是公平競爭,引這種東西既然是朝廷頒發下來扶商的,那有能力者皆可去爭取,這點令侄令妹夫都沒錯,無非是別家使了招。」
「理雖是這麼個理,可我這侄子行事太魯莽了些。」
馬德福連聲嘆道:「我那妹夫遭人冤進了大獄,本已惹下大禍,可這逆子竟蠱表侄前去毆打縣尉府的小郎君,害得表侄至今下落不明,姨妹和表侄也只得驚慌失措的躲這深山老林之中。」
楚南梔聽罷,頷首沉思。
良久后,忽然問道:「為何會毆打縣尉府的小郎君,莫非這下套之人與縣尉府有關?」
「咳,這又牽扯到另外一樁事了。」
馬德福臉上晴不定了一陣,接下來的話卻有些難以啟齒。
他目沉沉的視向人馬柳氏,先是輕聲吩咐道:「你去和弟妹、兒媳們切五斤上好的牛,將牛肚用涼水好生給楚娘子保管著,再多做些好菜,今日我要招待兩位貴客。」
等著人兒媳去了廚屋,馬德福這才重新面向楚南梔和李策,溫言道:「楚娘子和李郎君請堂屋敘話。」
進了堂屋,各自落座后,馬德福讓長子馬知福送了些茶水進來,馬德福一邊喝茶一邊繼續說:
「方才楚娘子初進門時遇到的那一老一,便是老朽的姨妹孫柳氏和表侄閆芳,閆芳這丫頭乖巧伶俐,深得人的喜,所以自小就與我家小兒定有親事,殊不知海康縣縣尉府的小郎君屢屢仗勢凌人,一心想將閆芳霸府中做妾,我那侄兒雖渾卻是個護短的無腦子,聞聽了此事,就挑唆著閆芳哥哥閆明一起去打了縣尉之子。」
李策聽著然大怒,憤懣的了拳:「這種仗勢凌人的傢伙本就該打,何況還欺男霸,掠奪他人未過門的妻子,要換做是我我就直接一刀劈了那廝。」
馬德福苦笑:「李郎君急公好義之心老朽激不盡,只是海康縣不比蘆堰港,是個窮山惡水之地,就連福寧郡的督郵都得好幾年才願蒞臨一次,那裡衙門裡的人從上至下都招惹不得。」
「前輩不妨說說令妹夫的事吧。」
楚南梔提醒道,這種欺男霸的事世間太多了,就算心有同也管不過來。
縣尉府的小郎君敢如此猖狂,歸究底還是因為孫家失了主心骨,林錦驍不過是折傷了,陳氏一家就敢屢次三番的來為難自己這一家,更別提那種窮山惡水之地了。
只要能夠救出孫家家主,那一切事說不定就迎刃而解了。
聽了楚南梔的話,馬德福也隨之將話題轉了回來:「這事還得從上月月中說起,我那妹夫孫伍吉雖說是個靠打漁為生的漁戶,卻也有著幾分俠義心腸,正因為如此才廣各村漁民的擁戴,恰巧去年海康縣新來了位年輕的縣丞,與我那妹夫志趣相投,在縣衙中為他極力爭取,將這出海的引爭來給妹夫和他手底下的漁民。」
話到此,他不深深皺起了眉頭:「眼看著好事將,可就在縣丞大人考察妹夫手底下各漁戶資質時卻發生了意外,上月六月二十五的早晨,縣丞大人離奇失蹤,尋找多日後,縣丞大人的竟在我妹夫瀾江邊的一魚池裡被打撈上來,所以縣衙上下便以此認定是我那妹夫謀害了縣丞大人。」
「如此說來,令妹夫爭引並非為了一己之私,而是為了造福手底下的漁戶啊。」
楚南梔尚在思忖中,李策便搶先慨道。
馬德福一臉落寞的嘆了口氣:「他呀就是這死子,凡事都為大家強出頭,這些年落到他自己腰包里的銀子沒幾兩,倒是養活了手底下不漁戶,老朽就是不了他那脾氣,寧可帶這一家人在山中打獵為生,也不願和他臭味相投,如今惹上人命司,也沒人去在意他的死活。」
哪知,他話音剛落,屋子外面就響起了婦人的啼哭聲:
「姐夫你怎麼能這樣說我家那口子和鄉親們,這次若不是靠著鄉鄰們的幫襯遮掩,奴家和閆芳還有閆明早就被縣尉府的人帶了去,哪裡能安然無恙的逃到山裡來,而且奴家出來前也有人說了,閆明是被人藏了起來,沒有命危險。」
孫柳氏哭哭啼啼的徑直到了堂屋,一邊抹淚一邊繼續哭訴道:「鄉鄰們還是有良心的,他們也儘力在幫孩子爹洗冤屈呀。」
見著走進來的孫柳氏母,楚南梔先是定睛打量了一眼,想著自己總結出來的思路,目視著馬德福坦然說道:
「這樁案子要說疑點頗多,海康縣的縣丞既然已經答應幫忙爭取引,那令妹夫犯不著再謀人命,除非是另有,否則找個訴訟的狀師一辯就能見分曉。」
孫柳氏哽咽著道:「楚娘子有所不知,我們縣裡那些訟師哪裡辯得過縣裡的主簿大人,鄉鄰們也是湊銀子替奴家請了位縣裡頗有名的訟師,可到了縣衙三言兩語就被主簿大人辯得啞口無言,生生的給孩子爹定了罪。」
「的確是如此呀。」
馬德福挑了挑眉,也是一臉無奈:「海康縣縣衙主簿譚邈素有『鐵銅牙』的譽,乃此縣第一訟師,即便是縣中上下所有訟師加在一起也不一定說得過他,更何況又是證據鑿鑿的。」
對於訟師在古代案件中的重要,楚南梔是十分了解的,有的時候僅憑著一張利就能左右案件的勝敗輸贏,自己先前替胡茂錫查辦的案子無一不是靠著巧言善辯先令人臣服,之後再去爭取機會尋找鐵證服人。
只是並非人人都能如所想,靠著犀利的說辭去力挽狂瀾,也有不黑心的訟師只為一己私利去草菅人命的。
想到這裡,忍不住默默的嘆了口氣。
(本章完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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