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50章孝悌仁義好郎君

楚南梔和柳、楚兩家的族長趕到院子里，便見常老、聶老連同林家的幾位族老再與戚墨琛母子爭執。

過燈籠、火把照出的朦朧微，依稀可以看見院子外面麻麻來了許多縣衙的衙役和穿甲胄的兵士。

楚南梔定眼瞧去，在人群中察覺到了胡茂錫和孫吳才的影，二人正一臉懼怕的畏著頭顱，不敢抬眼看聶老、常老。

楚南梔和兩位族長走了過去，戚墨琛指著滿臉神氣的朝著旁邊形壯碩的一位中年老者示意道：「督郵大人，這婦人便是我那蠻橫無理的堂妹，就是指使我叔父霸著父親不讓小侄請回家的。」

平寧郡東十二縣督郵鄭海川，雖在全郡五十六縣督查的範圍是最窄的，卻因掌著蘆堰港這塊地的督查權，備郡守吳恩榮甚至是朝廷特派刺史的倚重，為四部督郵之首。

所以這人見著聶老、常老雖是表面恭敬，但心底卻未將已退的二老放在眼裡，與二老恭維了幾句，面向楚南梔時，便開始毫無顧忌的擺起了威：「楚氏，本奉令巡查屬諸縣，有監察屬縣長和豪強之責，今日聞聽你豪橫無禮，搶人首，你可知罪？」

「哦。」

楚南梔不不慢的應了聲：「那大人是將民婦當作縣長還是豪強呢？」

說著，環顧了遍周圍，示意道：「不過一介鄉野農戶，竟能驚督郵大人到訪，實在是讓奴家一家上下寵若驚。」

記憶中有關於戚家每年往郡里高送銀子的事，卻並不清楚是哪位。

如今看來，戚家這般有恃無恐，顯然不是仗了胡茂錫的勢，而是這位位高權重的四部督郵之首。

鄭海川被這話氣得不輕，正責罵，胡茂錫搶在他前頭連忙斥責道：「咳咳咳，楚氏，不得對督郵大人無禮。」

這事他雖知曉其中是非曲直，可當著上司的面也不敢公然袒護，只得先聲奪人假意將這婦人斥責一番，讓督郵無話可說。

楚南梔挑了挑眉，神古怪的瞥了眼胡茂錫：「是，縣令大人所言極是，民婦自然不敢對督郵大人無禮，只不過是據實相告而已。」

鄭海川聽著楚南梔前前後後的這番話也有些難為。

的確，這等小事不該是自己過問的，可無奈收了戚家大把大把的銀子啊，蘆堰港這樣一塊地怎能沒個替自己撈錢的下手。

他不好再當面直斥楚南梔，只得將目憤憤的視向縣令：「胡茂錫，此事本不該本手，可你貴為一方縣令，竟連名刁婦都懲治不了，如何再去服眾。」

「呵呵，督郵大人真是耳聰目明呀，每年也沒來本縣，卻連誰是刁婦都識辯不得，恐怕離告老返鄉也不遠了。」

聶懷安冷嘲熱諷了句，意味深長的瞥了眼戚予婕，沒好氣的坐到了原來的席位上。

常延玨則直接無聲的抗議，不聲的坐到聶老邊，重新夾菜慢嚼細咽。

「聶老這是何意啊。」

鄭海川義正言辭道：「在下深皇恩，自該替陛下分憂，巡下屬縣竟發生這等駭人聽聞的事，為了治喪竟敢搶奪，擾民風，在下不得不查呀。」

一本正經的細說了一通見二老都不搭理自己，他臉上無的只好轉回去，盯著楚南梔，旁敲側擊道：「這楚家大郎乃戚家贅婿，死後喪事自該由戚家料理，你一個做堂侄的有何資格來承辦別人家的喪事。」

微頓片刻，他又立刻補充道：「戚家主母明能幹，溫婉賢淑，戚家小郎也是個孝悌仁義的好兒郎，難道他們自己還料理不來自家的喪事？」

誰知他這話一出，滿院嘩然。

「肅靜，肅靜。」

鄭海川大吼了兩聲，戚墨琛旁的小廝秦嗣海無意間察看了眼楚家的席面，見針的著楚南梔有些不屑道：

「楚家伯父好歹也是戚家的主君，你們一家上下霸著伯父非要承辦這門喪事，掙這昧良心的銀子也就罷了，可你看看這喪宴都辦的什麼，如此寒磣，席面上竟連碗表孝心的羊袋都沒有，實在人寒心。」

「你如此有孝心，你父親過世時也沒見你家席面上有這道菜啊。」

楚南梔瞧著這小村霸可惡的臉，忍不住冷嗆了聲。

「我我那是家裡貧窮，買不起羊。」

「說的像誰家不窮似的。」

楚南梔沒好氣的瞪了眼他，柳澄明卻懼怕的連忙解釋道：「督郵大人容稟，並非是這席面我等準備不周，只是戚家將縣裡上下幾家羊鋪里的羊都採買了個乾淨，我等也是有心無力啊。」

想著侄教育自己的話，他又補說道：「再說這孝悌在於心不在於表面呀，你切莫聽秦家這潑材胡謅，他就是個村裡的地，哪裡懂得什麼孝悌仁義，他家裡的老父親當初都是被他活生生給氣死的。」

「柳澄明，你個老東西.」

被人當眾揭短，秦嗣海頓時惱怒，罵罵咧咧的正要痛罵柳澄明，卻被鄭海川當場叱喝回去：「住。」

隨後擺正姿態，又道：「本今日是為著戚楚兩家爭一事而來，你們談左右而言其他，這秦家小郎話糙理不糙，說的也有幾分道理，為了掙幾兩銀子而不擇手段的確是令人髮指。」

「督郵大人這可就冤枉人了。」

柳澄明苦著臉答道：「我侄一家不過是盡心儘力的想為逝者做些事，讓逝者安歇，可並未收過鄉鄰們半分帛金啊，今日的喪宴也僅是我小妹、妹夫為了答謝鄉鄰們幫扶料理喪事之恩，盡的一點地主之誼罷了。」

他話音剛落，席上有向著楚家的鄉鄰們就開始義憤填膺的紛紛抱起了不平：

「到底誰想掙這昧良心的銀子，督郵大人該明察才是。」

「就是呀，我聽說戚家可是擺了十日的流水席，廣發喪帖，不過三日時間就收取了上萬兩帛金，搶不回楚家大伯的，竟想出做冠冢，這才是不擇手段的掙銀子吧。」

「本就是兇禮，卻弄得像喜喪一般，不知道的還以為戚家郎君察舉高中了呢。」

聽到這裡，鄭海川有些惱火的瞪了瞪一旁的戚墨琛。

戚墨琛嚇得眉間一凜，又沒好氣的瞥向秦嗣海。

秦嗣海瞧著跟前一群沒用的飯桶，也是一臉懵。

這一日凈顧著在楚家吃吃喝喝，都還在笑話議論楚家的人個個沒腦子，竟然賠銀子請大家好吃好喝，沒想到一頓飯的功夫竟然收攏了人心，實在人猝不及防。

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