馬車一路順著道北上，所行所見，不止是一地方出現這樣的抓捕，中間甚至還有幾撥廝殺，但很快就被平息了，有些被抓捕之人手腳敏捷，兇悍，便是與相識的人結伴與東廠的番子起手來，大抵是將這些人當了衙門的捕快來對待。

車轅前行，越是接近城市，靜和混就是越大，不捉著刀，穿著普通服的人在四逃竄，一旦遇到東廠的人便是結陣起反抗，而東廠那邊似乎每個人手里都會有一些功夫，看似是江湖作，可彼此之間的配合也是相當默契，陡然一手，幾息之間就將對方四五人拿下，死的就給另一撥人拖走，活著的便是系上繩子帶去另一邊。

看到這里，貫和郭藥師似乎都看出了一點東西。

“這些人…..咱家大概是看明白了。”貫著一縷胡尖，半瞇眼道：“涿州有些遼兵大抵是沒有忘記故國，所以暗地里在城池易手后，藏在了民間，想伺機而吧。”

“或許是這樣吧….那樞，我們還去見那個什麼曹千戶嗎？”郭藥師拱拱手，帶著詢問的意思看去對面。

“去，本樞是北伐主帥，雖然東廠與我無瓜葛，但在地頭上，東廠提督沒來，咱家就要去與那曹卿說道一二。”

倆人沉聲說著話的時候，已經到了目的地，車轅停下來，貫皺起眉頭，空氣中散布著一濃郁的腥，走過了道在涿州城墻下的一段，一被囚車圍城的圓形中，搭了一座簡陋的臺子。

遠遠看去，著黑蟒紋宮袍的曹卿戴著宮帽四平八穩的坐在椅子上，后一字排開四名他親手提拔上來的百戶，白龍劍靜靜的捧在其中一名百戶手里，腳下絞著八字，威目圓瞪的盯著下面一排跪著的人。

貫目一凝，他是從宮里出來的，對他這樣絞著八字的坐姿再悉不過，隨即負著手過去。所行兩邊囚車里，大多都是滿臉兇悍的人，雖然穿著的像百姓，可貫在軍中待了多年，又且會不知這些是常年廝殺的廝殺漢？

那邊，早有番子將貫過來的事告訴了黑袍太監，曹卿斜眼看去一眼，揮手讓番子退下，懶懶的站起朝過來的貫拱手：“東廠千戶見過樞。”隨即，手臂：“請上坐。”

曹卿勾勾手指，讓人搬來一張木椅。

“嗯。”貫走上高臺，鼻腔里簡單的嗯了一聲，掀了掀袍擺，坐下來，順手端起旁人端來的茶盞，飲上一口，看著下面慘、痛哭、謾罵的跪著、囚著的人群，沉默了下開口：“你東廠行事倒是利索，只是為何不知會本樞一聲，我也好派人配合嘛。”

“這倒是不用。”曹卿面無表下難得出微微笑容，不過看上去有些僵。

貫聲音沉下來：“莫非曹千戶會認為本樞來搶你功勞？”

“不….”曹卿坐在椅子上，簡單的吐出一個字后，便是有番子過來稟報：“啟稟千戶，審訊完了，無罪的有一百三十四人，遼兵一共有三百七十六人。還有一名統制，不過在抓捕的時候已經自殺，尸首帶回來了。”

“無罪的就放了吧….”曹卿說到無辜牽連進來的人，手便抬起來猶豫了一下，原本他是寧可錯殺，也不放過的，但還是考慮到涿州剛剛收回，民心不定，不已殺的太兇。想了想然后手揮了一下，“剩下的拖到另一邊，砍了。”

“是。”那名番子拱手離開后。

曹卿轉過臉看向那邊的一方統帥，“卿離開之時，督主是有吩咐的，說別讓樞臟了手，讓他干干凈凈的去拿屬于他的東西。”

“……”風吹拂著他下的袍擺，貫沉默的看著宦。

而郭藥師站在那里，仔細的聽每一個字，卻是一個字也聽不出他們話里藏著什麼意思，反而在那些被囚在車牢里的士卒對他破口大罵，畢竟他駐守過涿州，其中一些遼人是見過他的。

“是郭藥師那雜碎…..聽說就是他在戰場上變節的。”

“…..居然還有臉來….”

“狗東西…郭藥師！老子做鬼也不放過你，某劉侃先在下面等你！”

“老子拔里遲先行一步，在下面等著你！”

“老子…..”

……

一句句謾罵，從這些境頗為凄涼的遼人士兵口中吶喊出來，就算鞭子加，也不退。這些人當中，郭藥師其實有幾個有些眼的，或許是見過，但此時被指名道姓的罵起來，心里就像堵住了一般，氣上涌，臉上一陣紅一陣白，有愧，也有憤怒。

著拳頭，渾都在抖。

而那頭，曹卿并沒有將話扯到對方上，依舊在與貫說著：“東廠做事從未逾越，涿州拿下后，自然有文維持百姓生計，衙門、軍隊維持治安，而東廠行的就是當初開衙時，說的那句話，充當天子利劍，斬犬刁民，行緝拿之事。如今這些人由軍潛民，不正是落東廠手里嗎？”

“莫要做的過分了…..”貫嘆口氣，他覺得沒什麼好談下去的，起離開時叮囑了一下對方，只是對方會不會買他一個面子，就難說了。

“樞使走好。”曹卿拱拱手，隨即坐回椅上，眼皮垂下，手招了招，旁的一名百戶上前躬下。

“把剩下的那一百多人也一起殺了，免得有網之魚。”

那名百戶點點頭，退下去。

曹卿端起茶盞，茶蓋拂了拂茶水，向后一靠。下，一排排人被牽引著拉到附近不遠的地方，“跪下！”“嘭！”番子持著刀，用刀柄敲擊著這些人的后頸，或者用腳踹膝蓋窩，將他們弄跪在地上。

涂抹了胭脂的薄薄離開茶盞，蓋上剎那間。

一排番子上前，刀出鞘，揚上天空，映著太的芒，便是直劈而下。

噗噗噗——

刀漫漫，一排排人頭齊齊落地，數十道線噴而出，淋在了地面。

一名百戶吸吸空氣，揮手：“拖遠一點，換下一批。”

俘虜中，有人掙扎著被帶上前，臨死時，仰臉朝天咆哮怒吼：“大遼萬歲——”

“大遼——萬歲——”

剩下的人同時揚起頭，看著蒼天，口中喊出了痛徹心扉的一句話。下一秒，刀落下，無數的鮮噴涌在這秋日的天空下....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