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說什麼？”

高瘦中年神一愣，眼瞳深閃過一慌。

“你很清楚我在說什麼，只是自己不愿意承認而已。”

趙牧語氣平靜，忽然一揮手，數百賓客、管家甚至是新娘子，都在瞬間消失不見。

整個莊園頓時化為了一片廢墟，而在這片廢墟的地面上，遍布著大量人骨，森然恐怖。

“一切都是假的，一切都是你幻想出來的，甚至就連你所謂的江湖騙子，其實也是你自己編造出來的。”

“六年前，你供奉了一尊香火神，對方說只要你全家都住在這里，將來就能富可敵國，家人都勸你不要相信，可是你卻不管不顧。”

“所以當府讓城外的百姓，全都進青州城居住的時候，你毫不猶豫的拒絕了，甚至還嚴令所有親人不能離開莊園。”

“可是你本不知道，香火神讓你住在這里，其實是要把你全家獻祭，提升自己的修為。”

“而他獻祭的方式，就是控制你的心智，讓你親手殺掉整個莊園的人，當然也包括你的親人。”

“那一夜你陷瘋狂，在半夢半醒間化惡鬼，一口一個咬死了莊園里的所有人。”

“沒錯，你是咬死他們的，而所有被你咬死的人，全都在痛苦和震驚中，發出了強烈的怨氣。”

“當時濃郁的怨氣充斥莊園，為了香火神的祭品，那香火神也靠著你全家人的怨氣，突破到了更高的境界。”

“他當時離開的時候，喚醒了你的意識。”

“可是你卻接不了殘酷的現實，不愿意相信自己，親手殺死了所有的親人。”

“于是你化邪靈，封閉了自己的記憶，還幻想出了一個似是而非的故事。”

“在這個故事里，殺死你全部親人的邪靈，變了所謂的贅婿，然后每當有路人經過莊園的時候，你都會把那些路人當做贅婿，就像今天的我一樣。”

“你幻化出親的假象，利用這種方式，一次次殺掉無辜路人，一次次報復你幻想中的仇人。”

“卻不知，你自己才是最該死的人。”

趙牧的話語，如同一記重錘，狠狠砸進了高瘦中年的心。

塵封的記憶涌現，高瘦中年的臉不斷變換。

半晌后，他長出一口氣，神間充滿了悔恨：“原來，真是我親手殺了自己的親人，我恨啊，當初為什麼要供奉那尊香火神？”

他看向趙牧：“道長，您是來渡我的嗎？”

“哎，那就請您送我回吧，不知道我的兒和親人們，是不是已經轉世投胎了，希下一世，我們還能再相見。”

高瘦中年仰天長嘆，負手而立等待著趙牧超度。

可他等來的，卻是一聲嗤笑：“別誤會，貧道可不是來渡化你的。”

“什麼？”

高瘦中年一愣。

故事里不都是，惡人只要悔過自新，就會有得道高僧前來渡化佛嗎？

自己也不要求佛了。

只要能回，得到與親人再見的機會就行了。

如此要求過分嗎？

這個臭道士為什麼不答應？

趙牧冷笑：“你供奉香火神，有人你嗎？”

“沒有。”

“那你這些年徘徊在此，害死大量無辜路人，也是有人你的嗎？”

“不是！”

“那我憑什麼渡你？”

趙牧眼神冰冷：“你今天的一切都是咎由自取，為此還害死了那麼多人，你這樣的人還想回，你咋不想上天堂呢？”

“可是……可是我已經知錯了啊？”

高瘦中年激的大：“人家都說放下屠刀，立地佛，我都已經悔過了，你憑什麼不渡我，憑什麼不讓我回？”

“笑話，如果放下屠刀，就能不追究過往了，那讓被屠刀殺死的人作何想，說謝謝麼？”

“你……”

高瘦中年被氣的咬牙切齒：“既然不是渡化我，那你今天來是干什麼的？”

“呵呵，我只是來看看，你供奉的那尊香火神，與我這些年調查的目標是否有聯系而已？”

“行了，懶得跟你廢話，待著別，讓我看看你的記憶。”

趙牧抬手，食指點在了高瘦中年眉心。

剎那間，對方的所有記憶，逐一在趙牧心中掠過。

他看到了高瘦中年，為富不仁，魚鄉里的過去；

看到了對方貪得無厭，去廟里求神拜佛，請回來一尊香火神，想要借此富可敵國；

更看到了對方獻上祭品，懇求香火神幫助自己，殺掉競爭對手全家時候的，那種惡毒心。

“果然，你真是被打十八層地獄都不冤枉。”

趙牧收回手，冷冷看著高瘦中年。

“你……你想干什麼？”

高瘦中年眼神驚懼。

“沒什麼，只是，再殺你一次而已。”

趙牧輕笑，手中一團純法力洶涌而出。

轟！

高瘦中年頓時被烈火包裹，發出了一聲聲凄厲慘。

“住手，臭道士你趕快住手，我已經悔過了，你不能殺我！”

“悔過？呵呵，跟那些被你殺掉的人去說吧。”

趙牧冷笑，轉就往莊園外走去。

而就在他走出莊園的一刻，高瘦中年渾的火焰突然擴散，居然把整座莊園都點燃了。

莊園外，棗紅馬跑過來，腦袋親昵的蹭著趙牧口，好像在述說剛才的驚恐。

“呵呵，沒事了小紅，剛才我只是想看看他有什麼手段而已，可惜，終究不過是一只最低等的邪靈。”

趙牧輕笑道：“不過我們這一趟不算白來，事實證明，當年劉記酒館那老道的背后，的確還有別人存在。”

其實當年離開劉記酒館后沒多久，趙牧就在游歷中，發現了更多被百姓供奉的香火神。

而且那些香火神無一例外，背后都有一個控制他們的修士，就像劉記酒館那尊滄瀾上將軍背后的老道一樣。

四十年來，趙牧走遍天下，滅掉了無數香火神，也斬殺了不背后縱的修士。

漸漸的他發現，那些修士背后，應該還藏著一個人。

只是一直以來，他都沒有找到有力的證據罷了。

不過剛剛，他在那高瘦中年的記憶里，卻看到了一點有意思的東西，也證明了自己一直以來的猜測。

“有些人，真是唯恐天下不啊。”

“不過可惜，這件事只能以后再調查了，還有不到一個月，國運大劫就會真正降臨了。”

“我們得先應對國運大劫，然后才能考慮其他的事，走吧，小紅，我們先回京城。”

“呵呵，不知這大晉朝的國運大劫，與書上記載的是否會有不同？”

趙牧縱跳上棗紅馬，一人一馬就踏著山路，漸漸消失在了夜中。

而在他們后，沖天的火持續燃燒，許久都不曾熄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