著這個窮得底兒掉的家，周東北也是不由歎，手了炕，還好，起碼炕還是熱乎的。

    幾個人紛紛落座。

    劉二狗忍痛拿出一盒良友煙，給大夥分了一圈，這可是自己在韓老板麵前撐門麵用的。

    “韓老板是第一次來興安？”周東北笑嗬嗬問。

    韓家臉都紅了，慌忙擺了擺手，“我就是個采購員，可不是什麽老板，我老韓就行！”

    說完又歎了口氣，緒低落：“哎！一個多月了，沒有指標，計劃外的又太貴，沒臉回去了！”

    “紅鬆、白鬆、落葉鬆……韓老板要什麽材？另外，要板材還是原木？”周東北並沒有改口，原因是上一世習慣了。

    “首選紅鬆，大板原木都行！”

    聽著兩個人的對話，圖四一會兒看看這個，一會兒又看看那個，不由疑，難道瘋子真能弄到木材指標？

    要知道議價材和有指標的木材價格相差懸殊，如果真能弄到林業局的木材指標，那可不是一般的牛，是牛大了！

    周東北又問：“要多？”

    “多多益善！”

    “什麽價位？”

    “一等紅鬆原木，一立方90，二等的75，三等的65……”

    聽到這個價格，周東北就笑了，這家夥還真敢張，“韓老板，你說的這個價格是去年計劃外的價格，就算今年沒漲價，我也不可能按照計劃外底價給你吧？你讓我白玩兒？”

    沒想到這小夥子還是個行，韓家幹笑兩聲：“確實漲了一些，但如果您能弄到指標的話，這個價格也是有利潤的嘛！”

    周東北搖了搖頭，“韓老板，你要的是木材，隻要給出你能接的底價，我給你木材以及所有合法手續即可！至於說我給你的木材有沒有指標，我能賺多，是不是就不用這個心了？”

    韓家汗就下來了，沒想到這個年輕人如此伶牙俐齒，咧笑了笑：“那周經理你說說，我聽聽。”

    “一等紅鬆原木，一立方125，二等的105，三等的90……”

    韓家聽完後心就涼了，雖說這個價格比世麵上的議價材確實便宜了一些，可已經近了單位給出的采購價，自己一丁點好都沒有了，這有啥意思？

    周東北太了解眼前這個人了，還有他的那些小心思。

    這位韓老板可謂是這個年代典型的南方商人，心思剔，看似詐，卻有他的堅持和底線。

    上一世，因為胡老三那件事兒，他損失了兩萬塊錢訂金，可知道前因後果以後，並沒有和自己沒完沒了。

    正所謂人不可貌相，這是個無利不起早、卻很有誠信的商人！

    “韓老板，不是我抬價，我相信我給出的價格，絕對是你找誰都拿不到的！”周東北依舊是一副笑瞇瞇的表。

    韓家沒吭聲，自己人生地不，不然能在飯店偶遇兩個混子，都死馬當做活馬醫嘛！

    “我給您出個主意……”

    韓家神一振，“你說！”

    “給你們單位領導打個長途電話，把事說清楚，在我說的價格基礎上，你提高五個點報就可以了，另外還有車皮運輸等費用……”

    周東北話音沒落，韓家臉就紅了，連連擺手：“那可不行，絕對不行，隻要單位領導對價格滿意就可以了，我可是賺工資的人。”

    周東北哈哈一笑，也不多說，起道：“韓老板決定以後，可以到紅升鄉去找我，一打聽周瘋子，都能帶你到我家裏！”

    說完，他出了手。

    這一番對話對韓家來說，可以說是山窮水盡疑無路，柳暗花明又一村，他連忙也出了手。

    兩個人握在了一起，周東北笑道：“韓老板在這兒住也能省下一點錢，二狗和老豬人都不錯，以後跑跑噠噠的活兒也得需要人手，我看就讓兩個人跟著你得了！”

    聽他這麽說，劉二狗和豬大腸都呆愣在了那裏。

    要知道從大年初二在加工廠門前那一磚頭子開始，到孫大馬棒被砍死，再到兩個人去賺胡老三每個月七十塊錢的工資……

    哪怕那天豬大腸那麽不要臉的從他手裏借了二十塊錢，可他們從來就不是什麽朋友！

    韓家笑了笑，“周經理安心啦，本來我也是這個打算的！”

    “好好好！”周東北鬆開了手，看向了圖四，“四哥，咱們走吧！”

    圖四橫了一眼劉二狗他倆。

    沒有了孫大馬棒，兩個人混的是一天不如一天，豬大腸的酒早就斷了流兒，劉二狗裝的底氣也沒了。

    兩個人正眼都不敢看圖四一眼，點頭哈腰的往出送人。

    下雪了。

    三個人三輛自行車，還有一條老黃狗，被歡送出了劉二狗家院子。

    豬大腸蹭到了周東北前，吭吭哧哧說：“瘋子哥，謝謝！”

    周東北手拍了拍他肩膀，“咱們之間，哪兒有什麽深仇大恨？孫大馬棒如果不是被胡老三蠱，如果不是要捅死我爸，我又怎麽可能下死手？所以說，過去就算了，都有點正事兒，喝點酒，把日子過好！”

    除了家裏絮絮叨叨的老爹老娘，還沒人這麽和自己說話，豬大腸不由眼眶就是一紅，又說：“那二十塊錢，容我一段時間……”

    周東北笑道：“高利貸，記得還我四十！”

    豬大腸嘿嘿幹笑著，手撓了撓大的腦袋，這周瘋子真是什麽買賣都幹，竟然還和圖四一樣放印子錢……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三個人一條狗漸漸消失在胡同口，留下的三個人還站在雪中，或是慨，或是興，又或是一頭霧水。

    老黃老了，大眼兒不敢快騎，圖四問：“瘋子，你真能弄到木材指標？”

    周東北嘿嘿一笑，“實話實說，還不知道！”

    “啥況？”

    “試試唄！”

    圖四單手把著車把，朝他豎起了大拇指：“牛，你是真能忽悠！”

    周東北大笑起來。

    “對了，我想買臺托，有沒有路子？”圖四問他。

    “買啥？”

    “大幸福唄！”

    “啥時候買？”

    “開春吧，現在買了也沒法騎！”

    “行，到時候你找我，四哥這是賺著了？”

    圖四咧著，“我和曉華跑了好多家親戚，湊了兩萬塊錢，今年翻了一倍多，欠的錢也都還上了！”

    周東北同樣朝他豎了豎大拇指，他並沒有勸什麽，別說這個年代，就算是幾十年後的移互聯網年代，高利貸同樣風生水起！

    每個人有每個人的活法，自己能幫一把的自然會手，不需要自己幫忙的，就不要給人添。

    至於說圖四和馬小花以後的路，可以適當往正路上引導，卻不宜過多幹涉。

    出了胡同。

    周東北要往北走，說了一聲蹬車就走，路過那家小吃鋪時，他還往裏瞅了瞅。

    圖四瞥了一眼呼著一團團白氣的老黃，“大眼兒，我看它腳還行，這得活到啥時候啊？”

    大眼兒幹笑兩聲，“那個，四哥，老黃都快十三歲了，就讓它消停地再活幾年吧！”

    圖四立了眉，“那你他媽就看好它，能不能別再把它丟了？”

    “必須滴，必須滴！”大眼兒連忙說。

    圖四罵了一句，蹬車就走。

    大眼兒在後麵追，“四哥，你等等我呀！”

    圖四喊：“太他媽磨嘰了，你爺倆慢慢走吧！”

    爺倆？

    大眼兒低頭看了眼老黃，咱倆特麽誰是誰兒子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