劉二狗聽到有人說話，斜著眼看了過去，張就罵：“滾，關你屁事！”

    走廊裏，他這一嗓子自帶混響，單間裏的周東北聽得清清楚楚。

    艾國棟一臉怒容，大步往前走，“罵誰呢？你趕快給我撒開手！”

    單間裏的徐輝臉就冷了下來，現在社會上這樣的流氓混混太多，走到哪兒都不消停……

    周東北沒聽出來是誰，他怕出事兒，起就往出走。

    推開門，就看見艾國棟和一個人撕扯在了一起。

    臥槽，老人哪！

    艾國棟往這邊走的時候，劉二狗才看清楚這人穿了筆的藍中山裝，左上兜還著一隻鋼筆，這明顯是個幹部，不由就有些心虛，他可不想惹幹部份的人。

    可還不等他做出反應，艾國棟手就薅住了他的脖領子，兩個人就撕扯起來。

    相比之下，豬大腸就虎多了，手出一把卡簧刀，就要往艾國棟肚子上捅。

    “住手！”

    周東北一聲大吼，豬大腸手上的作就停了，這一嗓子太悉了他扭頭去看……

    尼瑪，真是冤家路窄，周瘋子！

    艾國棟這才看到這個矮胖子手裏的刀，不由心就是一。

    劉二狗撒開了撕扯盛夏和艾國棟兩個人的手，站在那兒也懵了，怎麽會是這個煞星？

    上次在河西灣沙場，兩個人眼瞅著胡老三要倒黴，本來對胡老三也談不上什麽忠心，一個月也不過才70塊錢而已，犯不上賣命，所以倆人撒丫子就跑了，沒想到今天在飯店又遇到他……

    真是倒了八輩子的黴！

    周東北大步走了過來，“豬大腸，劉二狗，知道他倆是誰不？”

    豬大腸趕把手裏的卡簧刀收了起來，點頭哈腰：“呦，是瘋子哥，也不知道你在這兒……”

    “就是就是，”劉二狗趕說：“早知道就過去敬杯酒……”

    “問你倆呢，”周東北站在了兩個人前，“知道他倆是誰嗎？”

    豬大腸和劉二狗對視一眼，都不吭聲了。

    “這是我媳婦，”周東北指了指盛夏，隨後又指了指艾國棟，“這是我哥！”

    “哎呀！”劉二狗反應最快，“真不知道是這樣的關係，我錯了，瘋子哥不用手，你看我表現……”

    說著話，他抬手就給了自己一個，隨後又嬉皮笑臉地左右開弓，連著打了七八個。

    隻不過這扇的實在是投機取巧，傻子都能看得出來沒用力。

    見到眼前這倆混子如此表態，艾國棟卻是有些慨，這些社會無賴，真是欺怕！

    豬大腸眨著小眼睛，這時他才知道為啥這個孩眼了，原來正月裏在加工廠門前見過，而且以前來這吃飯也見過，隻不過時間久了，穿的服又不一樣，所以才沒認出來。

    這半年多以來，他偶爾做夢還會夢到孫大馬棒，還有周瘋子那一斧子，每次醒過來都是一腦袋的汗。

    周東北就笑了，“二狗啊，你是不是沒吃飽？”

    劉二狗已經停了手，訕笑著不說話。

    “媳婦，要不你幫幫？”周東北看向了盛夏。

    劉二狗張起來，這要是被人扇了耳，自己也就別混了。

    他握了拳頭。

    盛夏從來就不是個挑事兒的孩兒，聽了他的話微微搖頭，“哥，算了！”

    艾國棟暗暗點頭，這就對了。

    “還不謝謝我媳婦？”周東北笑道。

    “是是是，”劉二狗貓著腰，“謝謝嫂子！”

    盛夏臉都紅了，沒說話。

    旁邊單間門開了，一個瘦小的中年男人著門，著一口生的普通話說：“劉老板，兩個菜怎麽這麽久？”

    看到這個人，周東北不由就是一愣，這不是那個羊城老客韓家嘛！

    上一世，自己被胡老三坑的那一次，就是這個韓家的錢……

    可那時候已經是1991年了，怎麽這家夥這麽早就來興安市了嗎？

    劉二狗連忙過去低聲安起來，手就把他扯進了屋，也不知道是不是為了趁機躲周東北……

    豬大腸猶猶豫豫，一點點蹭了過來，瞥了一眼艾國棟和盛夏，低了聲音說：“瘋、瘋子哥……”

    周東北有些奇怪，“嘎哈？”

    “你能不能……你能不能借我20塊錢？”

    “啥？！”

    周東北一腦門黑線，尼瑪！這家夥是什麽腦回路？剛調戲完自己對象，竟然還要朝自己借錢？

    艾國棟憋不住了，和周東北打了個招呼，就往廁所跑去。

    盛夏也回去了。

    豬大腸紅著臉，“請人吃飯，錢不夠了……”

    周東北恍然大悟，看來這個韓家是來買木材的，劉二狗和豬大腸想忽悠他。

    仔細想想，印象中韓家確實曾經說過，最初他是給單位跑采購，後來才辭職下海單幹。

    豬大腸見他不說話，也後悔說這個了，真是病急投醫，人家怎麽可能借給自己錢呢？

    不削自己一頓就不錯了……

    這時，兩張嶄新的大團結出現在了眼前，他抬起頭，就看到了周瘋子的那張笑臉，“拿著！”

    豬大腸激起來，接錢的手都在抖。

    周東北臨走前又說了一句，“如果買不到好木頭，可以去紅升鄉找我！”

    說完，飄然而去，留下豬大腸目瞪口呆。

    他咋知道自己要買木頭？

    ——

    徐輝穩穩坐在單間裏，一直都沒出去，周東北也不生氣，他這個份不適合參與這些事。

    讓他意外的是，那個艾國棟艾大局長還猛……

    不一會兒，艾國棟回來了，盛夏起給他倒酒，又鄭重其事地道了謝。

    艾國棟笑著擺手，大夥繼續喝酒聊天。

    周東北明顯能覺出來，經過了剛才的事，艾國棟的態度稍稍有些變化，這種變化很微妙，是一種刻意的疏遠，卻又不易察覺。

    艾國棟確實是這個意思，因為他覺得這個周瘋子明顯是混社會的，不然剛才那兩個人不會那麽怕他，也不會惹下那麽大的案子！

    雖然他也有一腔熱，同樣會路見不平拔刀相助，可對於社會上這些人，他一向避而遠之。

    此時他更是無法理解，怎麽徐輝會和他相的這麽好？

    現在看，這個周瘋子的案子，很明顯方振了手，不然以徐輝當時在府辦的位置，他幫不上這麽大的忙！

    可方局為什麽會出手幫忙？僅僅是徐輝的麵子？

    如果是其他事，他相信憑著徐輝小舅子的份，方振肯定幫！可人命關天，有事不關已，隻憑小舅子的份真不好用。

    仔細一分析，才發現這個周瘋子不簡單……

    自己既然猜不，那就算了，表麵客客氣氣就行了，畢竟徐輝的麵子自己無論如何都得給。

    “哥，”這時，徐輝舉起了酒杯，“我和東北認識還不到一年，卻是相見恨晚，希你也能把他當弟弟一樣，就像對我和國梁一樣……”

    艾國棟心髒咯噔一下，他知道徐輝看出了自己的心思，所以才會這麽說。

    這話不可謂不重！

    他還能說什麽？

    手舉起了酒杯，看了眼徐輝，意味深長。

    隨後又看向了周東北，咧笑道：“既然我老弟這麽說了，咱以後就像哥們一樣著……”

    周東北就像什麽都沒發現一樣，雙手端起酒杯笑道：“艾大哥，我這人實在，不會說那些沒用滴，話都在酒裏，看老弟表現！”

    說罷，一揚脖子，一杯白酒一滴都沒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