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東北走進病房的時候，孫大馬棒正趴在床上津津有味地看小人書。

    周東北瞅了一眼，《西遊記》。

    “好看嗎？”他問。

    孫大馬棒低著腦袋氣呼呼道：“好看個屁，孫猴子把七個仙定住了，竟然不們服去吃桃子，你說這傻，真他媽氣死我了……”

    周東北笑了起來。

    孫大馬棒這才反應過來不是豬大腸，把小人書扔在了一邊，努力地仰起頭，“呦，來了，坐吧！”

    周東北看了一眼旁邊的木椅子，也沒坐，在軍挎裏拿出厚厚四遝大團結，彎腰放在了床上。

    “好好養傷，出院後一起喝酒！”

    說完，他轉就走，走到門口想起了什麽，回頭又說：“忘了和你說了，四哥他們也在這兒住院，我的意思，你們都轉院吧！”

    孫大馬棒先是愣了一下，想了想還是點了點頭，都造這個樣，錢也收了，可別再在醫院打起來。

    周東北沒再說什麽，走了。

    孫大馬棒連忙把錢摟在了下，就像怕被別人搶走一樣。

    他長這麽大，還是第一次到這麽多錢，用力聞著，一臉陶醉，這一定是世界上最好聞的味道……

    剎那間，他覺得後背都不疼了，值！

    周東北又去圖四他們房間坐了一會兒，把七哥的事說了一遍，避免他們擔心。

    從醫院出來以後，他去了河西派出所，昨天沈波說最遲今天中午就能送七哥去市看守所，他想見上一麵。

    沈波帶著他進了一間拘留室。

    鐵門一打開，濃烈的味道差點把他熏個跟頭，好家夥，不到十平米的小房間，裏麵竟然關了十多個人。

    仔細一看，楊曆年還真是舒坦，撇著盤著，下還墊了件軍大。

    幾個小子蹲在他前，其中一個比比劃劃，也不知道在說著什麽，

    “瘋子？！”楊曆年看見了他，嘿嘿笑著朝幾個小子揚了揚手，“先一邊喇去，我和我兄弟聊幾句！”

    審訊室占著呢，沈波又是個新人，不方便帶兩個人去值班室，隻能讓他倆在這兒說上幾句。

    “七哥，咋樣？”周東北問他。

    早上沈波來了以後，就把事都和楊曆年說了，他聽後也很有。

    本來就是喝大了以後胡拜的把子，沒想到這小老弟還真是講究，雖然還不知道他給了孫大馬棒他們多錢，可畢竟那麽多人都住了院，沒個五千一萬的，估計孫大馬棒閉不上！

    “啥事沒有，放心吧，看守所裏沒我姐，比家都自在！”

    說完，楊曆年又神兮兮道：“半個月呢，你沒事去我家看看，我怕五姐自己在家害怕……”

    “對了，那個……太晚了你就在家住，別瞎客氣，我那鋪大炕隨便骨碌……”

    我艸！

    周東北差點沒暈過去，都特麽這時候了，這貨還惦記著拉郎配呢！

    他還能說啥？

    “那行，七哥，你到那邊就好好休息，半個月一晃就過去，到時候我去接你！”

    “嗯吶！”楊曆年咧著揮了揮手，“走吧，放心得了！”

    “行，那我走了！”

    拘留室鐵門關上的一剎那，又聽他喊了起來，“別忘了去我家……”

    哎呀我去！

    沈波送他往出走的時候還憋不住笑。

    周東北叮囑他：“你和海哥沒事過去看看，我就不去了……”

    “嗯吶！”

    沈波答應一聲，終於憋不住放聲大笑起來。

    ！

    周東北罵了一句，臊眉耷眼地蹬車趕快跑了。

    中午，他在市政府門前等著徐輝，兩個人去附近一家餃子館吃的餃子，因為徐輝下午還要上班，都沒喝酒。

    兩個人隻是閑聊家常，多餘的話誰都沒說。

    回去路過二百貨大副食，他進去和售貨員趙霞又扯了會閑篇，去年就說要請人家兩口子吃飯，一直也沒倒出時間來。

    趙霞見他執意要請客，說家那口子最近總加班，事兒還多，等再找時間。

    周東北見不是客氣，又一再叮囑，等姐夫不忙了一定告訴自己。

    隨後，他又去陳民辦公室坐了一會兒，喝杯茶水，了煙，才起告辭。

    此時，除了姐姐送點蛋，他與大副食這邊已經沒多利益往來了，可關係就是這樣，一旦不去維護，就會越來越淡。

    東北老話說的好，馬糞蛋還有發燒的時候呢，誰能求著誰真不好說，輕易也不要看不起任何人……

    路過市總工會，他又去了趙秋蘭辦公室，想著是如果忙打個照麵就走，沒想到事不多，就坐辦公室聊了一會兒。

    臨走的時候，趙秋蘭問他：“我記得你說過，你姐在鄉裏的磚廠上班？”

    周東北心思一，自己早就有給姐姐辦個工作的打算，可時機還不，就想再等等。

    “以前是，開春我就沒讓再去，現在就在家收收蛋，然後給二百貨大副食送……”

    趙秋蘭又問：“你姐是啥關係？”

    “大集。”

    “哦，”趙秋蘭點了點頭，“商業局今年有幾個指標，回頭你去林玉山那邊走走，我也打個招呼！”

    周東北站了起來，眼眶有些紅，“姐，謝謝！”

    “傻小子，”趙秋蘭也沒站起來，擺了擺手，“滾蛋吧！”

    “嗯吶！”

    周東北樂顛顛走了。

    晃悠到盛夏下班時間，他來到了旭日飯店。

    飯店門口好長一排自行車，他隻好推到最北側，剛邊鎖好自行車，就看到了張大蛤蟆和小地主他們呼啦啦往飯店裏進，因為離得遠，這些人並沒注意到他。

    他想了想，就沒往裏走，主要是不想和張大蛤蟆他們照麵，昨晚就和盛夏說好了，不進去也知道自己會在外麵等。

    他坐在車後座上，雙支地點了煙，琢磨著什麽時間去找林玉山，這份人得怎麽給才合適……

    此時的商業局管轄範圍很大，下麵的公司主要有：糖酒公司、五化公司、機電設備公司、電子公司以及各大商場，都屬於商業局管理。

    如果自己老姐是事業型人，可以去商場，未來國企改革時可以把商場承包下來。

    可姐姐的格和母親一樣，善良又有些，實在不適合做什麽強人。

    仔細回憶，好像沒多久以後，商業局就會與二商局合並，立市商業委員會；九十年代初，又同其他單位合並為市經濟和貿易委員會；到了2000年後機構改革，商業職能又從市經貿委劃了出去，並了市商務局。

    可惜煙草公司不歸商業局管轄，否則可是個好去，思來想去，覺得還是到時候看林玉山的口風再說……

    轉念又想起了盛夏，不能再讓在飯店做了，太累不說，那個俊俏的小模樣也招風，可一下子辦兩個可不容易，看來隻能再等等了。

    十幾分鍾後，遠遠的就見有兩個人從飯店裏走了出來，拉拉扯扯不知道說些什麽。

    仔細一看，這不是張大蛤蟆和李春紅嘛！

    “張躍進，你他媽啥意思？”李春紅喊了起來，“把我當社會上那些小馬子玩是不是？”

    張大蛤蟆手要去捂的，被一把甩開，“我都22了，你也26了，現在我懷孕了，結婚有病嗎？”

    周東北聽的一清二楚，我去，有了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