山路上的積雪很厚,安靜的嚇人,偶爾一陣風吹過,路兩旁樹上的積雪“嘩嘩”飄落。
一個多小時以後,他終於站到了山頂上,顧不得去鳥瞰自己的家鄉,先觀察起不遠47米高的電視塔。
一層大門鎖,門前積雪上一個腳印都沒有,說明裏麵沒有人。
裹棉大,著脖子,賊眉鼠眼地又觀察了一會兒,這才往電視塔後麵的鬆樹林走去。
南3米......東數第19棵......小孩兒腰......落葉鬆......
應該是它!
他興起來,眼前這棵落葉鬆很,灰褐的樹皮層層疊疊。
落葉鬆度中等,易裂,所以價格一直沒有紅鬆高。
咦,怎麽沒有樹?
周東北圍著樹轉了兩圈,才發現南側距離地麵一米高的位置,樹幹上有一些泥。
於是連忙摘下棉手套,好半天才摳幹淨。
哈哈,果然是這棵樹!
小樣兒,聰明啊,竟然用泥把樹堵上了!
裂痕約有一掌多寬,一尺長,裏麵明顯已經枯死了,形了一條斜斜向上的樹。
按照材標準,這棵樹算是廢了。
活了幾下凍僵的手,又左右看了看,除了風吹過的“沙沙”音,鬼影都沒有一個。
半蹲著子,手進了樹......
空的?
樹裏空空如也,什麽都沒有!
他有些慌,跪在了地上,再用力往裏,整條手臂都進去了,還是沒有。
難道這是什麽平行世界?有些人和事不一樣?
瞬間,額頭就出了一層細汗,後背一陣陣發涼。
土地公公、老天爺、上帝、如來佛祖、聖母瑪利亞、大慈大悲的觀世音菩薩......保佑保佑,千萬別讓我白跑一趟。
他把古今中外能想起來的神佛都念了一遍。
如果此行沒有收獲,就隻能琢磨去年貨大集上賣春聯或者鞭炮了,可這種小生意,最多也就能賣一個月,能賺多錢?
如果到了年三十還不上錢的話,難道還掄斧子?
俗話說的好,欠債還錢,天經地義!
一口吐沫更得是一個釘,說三個月還上,就不能食言!
雖說這個時代是撐死膽大的,但靠的是腦子,絕不是蠻力。
第一次可以用斧頭趕跑那爺倆,可如果到了約定的日子還不上錢,還要掄斧頭,那就是流氓無賴了!
現在最大的難題是沒本錢。
自己隻有三塊兩五分錢,即使找母親和姐姐借,估計全家連100塊錢都湊不上。
雖說這些糧票來路不正,可一直藏在這裏的話,未來就是一堆廢紙!
後世那些人人讚不絕口的資本大鱷,又有多人的第一桶金幹幹淨淨?
別想沒用的了,先讓哥們我富起來,以後再回饋社會!
激發人類最大潛能的,是自私的,我隻想救我姐,隻想家人過的好一些......
用力!
再用力!
肩膀都卡了進去。
到了,有東西!
就差一點兒......
周東北心髒狂跳,欣喜若狂,拚命用力往裏,肩膀卡在樹口鑽心的疼。
兩手指終於扯住了一角,用力往下,卡的有些,再用力......
下來了,還沉!
他用手托著,將東西從樹裏慢慢拿了出來。
這是一個用油氈紙包裹的小包,不到一尺長,約有人胳膊。
抱著黑黝黝的包裹,他狠狠親了一口,陳六指呀陳六指,兄弟我謝謝你了!
用力撕開一角,出一抹人的紫,他哈哈大笑起來,手掏出了幾遝。
這是1965版的全國糧票,紫票麵,約六新,麵值是伍市斤,厚厚一遝用橡皮筋纏著,看樣子至有上百張。
憾,如果是19年版的,再過30年,一張起碼能賣100塊錢!
不過現在也是通貨,記得八十年代後期,一市斤全國糧票能換兩錢,這麽一小遝就能換100塊錢。
再看另外那兩遝。
這遝同樣也是全國糧票,藍票麵,差不多,麵值是半市斤,下麵寫著1966。
另外一遝是1978年的龍江省糧票,票麵,麵值是叁市斤,還新。
不用再看了,就是它!
這裏麵一共有接近六萬斤的全國糧票,四萬斤龍江省糧票!
發了!
此地不宜久留,連忙掏出大兜裏的三角兜,撕開油氈紙,將一遝遝糧票都倒進了兜子裏。
本想惡作劇一下,再將這個空桶塞回去,想想陳六指那副愁眉苦臉的樣子,還是算了,別在這貨傷口上撒鹽了,用力一甩,扔進了林子深。
糧票大小類似一分錢紙幣,所以哪怕十萬斤糧票,因為麵值的關係,三角兜也沒裝滿。
係好以後,拍了拍大袖子和肩膀上的土,拎起來剛走幾步又站住了。
不行!
這樣不行,萬一遇到人或者森警怎麽辦?
這麽多糧票,本就沒法解釋!
想了想,把三角兜放在地上,鬆開腰帶,將欄背心掖好,提高子再係腰帶。
咬牙忍著冰冷刺骨,拎起兜子,拍掉下麵的雪,從脖子後塞了進去。
裹好大,秒變羅鍋。
踮起腳掰斷一節鬆樹枝,倒退著又把雪地上的腳印掃平,這才駝著背,樂嗬嗬往山下走,一路上盤算著如何變現......
有人!
走到半山腰位置,聽到前麵拐彎有走路聲,至兩個人。
他將棉帽子用力往下了,弓腰低眉,扯著脖子就喊了起來:
“大黃——!大黃——?”
“哎!幹什麽的?”有人喊了起來。
他沒抬頭,看見跑過來兩雙棕的翻大頭鞋,還有橄欖綠的棉大。
“說你呢,幹什麽的?”其中一個人聲氣。
他沙啞著嗓子,盡量讓聲音蒼老一些,“我家大黃跑了,找了好半天,你們看到沒?”
“大黃?”
“對,大黃,養了十幾年的一條老狗,誰知道今天怎麽就跑了呢......”
“沒看見,”那人又叮囑了一句:“路,下山注意點!”
眼前這個羅鍋兩手空空,棉帽子上一圈白霜,又弓著腰看不清年紀,上山尋狗而已,沒什麽異常。
“好好好,謝謝,謝謝!”
兩個森警走遠了,周東北嘿嘿一笑,多虧自己機靈。
雖說他們隻抓上山木材的,可如果發現這些糧票,絕對得把自己按在這兒!
上山容易下山難,摔了兩個跟頭,終於到了山腳下,隨後就愣住了。
白樺樹旁,空空如也......
我自行車呢?
手撿起地上的鏈鎖,明顯是被剪斷的。
這輛永久二八大杠自己已經騎六年了,是家裏唯一值錢的大件兒,就這麽沒了?!
要知道,自己兩個多月的工資才能買一輛自行車,氣得他剛要跳腳罵娘,馬上想起了後背上的“羅鍋”,強忍下了怒氣。
算了,這年頭,誰還不丟幾輛自行車呢?
破財免災吧!
也隻能這麽安自己了。
不遠有個公廁,六個蹲坑一個人沒有,他進去以後,把三角兜從後麵扯了出來,在市區拎著就沒病了。
解開子撒尿,熱氣騰騰,低頭看了一眼,,真他娘的快,尿都黃了......
走到1號線公站,等了近20分鍾,凍的他直跺腳,公車終於晃晃悠悠來了。
“到二百貨!”
“五分!”
接過小票,周東北找了個位置坐下,車裏人不多,很暖和。
售票員喊了一嗓子:“小心暖氣,別燙著!”
他趕快了腳。
座位旁的地麵上,有小的鐵管子,從駕駛室那邊一直通到後麵,車裏取暖都靠這個東西,他也不知道是什麽原理。
外麵冰天雪地,刺眼,他猛地想起自己是怎麽回來的了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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