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79章 山雨來

金勇重傷。

一袋子石灰兜頭撒落下來，害得他一武藝，竟然發揮不出來一星半點。

中了小人暗算，那兇竟然還是自己的！

金勇的意識模糊之前，最後一個念頭便是：那個埋伏自己、襲自己的人，到底是不是夏玉？

還沒等他找出來答案，人就已經昏了過去。

雖說金勇後來被路人救了，及時送到了醫館，但那樣長的一道傷口，最淺的地方也有寸許深，又淌了許多，到底能不能活下來，卻是五五之數。

周氏了風寒，打了許多個噴嚏，生了一場重病。

只是，還以為自己這一回已經得手了，心頭重重著的一塊石頭卸了下去，自然打心底裡，松快了許多。

這回的病雖然看似來勢洶洶，卻不難治。

按郎中的說法，沒有什麼大礙。

隻溫中散寒，再把那氣發散到表，好好休息幾天就。

先喝幾天麻黃桂枝湯，再每天晚飯後，來一盅虎骨酒，喝個一年半載的，就連那骨頭疼，都能去了兒。

吳氏已經拾掇了包袱，搬到客棧裡去陪伴照顧小姑子夏玉了。

夏家眾人統一了口徑，對外隻說小姑子失蹤，原是獨個兒進了山、去采蘑菇、摘木耳，卻不幸遇到了狼群，被狼追得掉下了山崖。

因此了好大一場驚嚇。現如今，便由三嫂吳氏陪著，住在鎮上的客棧裡頭，方便在醫館裡頭看傷、治病。

這個借口，是夏稻花想到的。

因為空間裡，還儲備著好幾頭狼呢。倘若有這個需要，隨時可以拿出來新鮮的狼皮、狼，來佐證小姑姑的經歷。

當然，這話不敢直白地說出來，不過到時候要“湊巧獵到”幾隻狼，還是很簡單的。

周氏聽了這話，心頭的大石，又放下了一塊兒。

既然有了合理的借口，即便一時半會兒不搬家，夏玉也不至於遭太多的流言蜚語。

周氏對著家裡人嚴肅地說道：

“玉是個好孩子，只可惜命苦。

經了這一遭，怕是要在咱們老夏家，做一輩子老姑娘了。

你們且放心，我和你們的爹活一天，就會照看一天。至於說將來我們到壽祿了，自然也會提前做好安排。

咱們今兒個，得把醜話說在前頭。

外人怎麼樣，我管不著。

但咱們自家人，誰若是因為這事兒欺負，或者給氣、給臉子看，在面前怪氣，說些有的沒的……

可別怪我這當娘的，不給你們留臉面！”

周氏的語氣，一開始是嚴肅中帶著點傷，說著說著，竟然有些淒厲起來。

夏家眾人，見了周氏那冷冰冰的目，都忍不住打了個哆嗦。

就連快把狠刻在臉上了的夏有財，都沒例外。

他們每個人都清楚，老太太這場敲打，不但是為了維護夏玉，也是為了維護夏家所有的孩兒。

大楚朝的風俗，對子的要求頗為嚴苛。

北關鎮雖然算得上民風彪悍開放，在某些方面，依然免不了流於世俗。

至，子婚前失貞，便是一生抹不去的黑點。

若是以死明志便也罷了。若是還敢茍活下去，那麼不但本人要面對許許多多的流言蜚語，就連的家族中的孩兒，都會被帶累，被牽連。

夏家每個房頭，都有兒。

夏家人自然是不希夏玉的事，牽連到自己兒上。

但，捫心自問，若是自己兒遭遇了這種事，自己能舍得讓去死嗎？

就連夏有財和夏有貴這兩個最自私自利的夏家人，興許心裡會忍不住搖，但上也說不出“舍得”二字。

等到老兩口兒，尤其是周氏，代完了要說的話，各個房頭就都默默地回了自己屋裡，把門一關，說起來私房話。

夏有貴和二郎，忍不住都對孫氏耳提面命，責令萬萬不可對小姑子的事兒說三道四，更是萬萬不能傳到外頭去。

倘若走了哪怕一風聲，怕是都得被老太太周氏記上一輩子。

夏有貴沉著臉對孫氏叮囑道：

“這事兒啊，你就當從來沒聽見過，乾脆利落地爛到肚子裡吧！

不管誰傳出去，反正打死也不能從你這傳出去！不然真惹火了我娘，我可勸不住。我總不能氣死我娘，到時候怕是只能給你一張休書，送你回孫家。”

二郎頭一次跟夏有貴意見一致，急急地幫腔道：

“娘，小姑其實沒什麼錯，就是倒霉。你一貫是個刀子豆腐心的，哪裡舍得往傷口上撒辣椒面？

再者說了，若是你把小姑的事兒給外人了，回頭一準得讓爹休了你！

到時候，我都沒臉替你討。”

孫氏先是點頭應了，回過味兒來又覺得很生氣：

“哎呦我說，你們爺倆就那麼看不上俺？

俺再怎麼不著調，也沒乾過那胳膊肘往外拐的事兒吧？

小姑子這事兒，誰要是特麼的敢往外說，我頭一個不饒，非得撕爛了的不可！

就算不顧念別人，我的桃花、杏花、梅花，們姐仨兒以後還要出門子呢！”

連孫氏都有這樣的覺悟，其他人就更不必說了。

夏有財大約是對金花缺乏信心，或者是太了解自己兒什麼德行了，回到鎮上之後，甚至乾脆沒告訴兩個兒這事兒的真相，而是拿了夏家對外的說辭出來：

“你們小姑姑也是倒霉，進山撿蘑菇，竟然還能遇上狼群，那家夥被狼攆得，掉到懸崖底下去了。

好在也算命大，讓一個深山裡的獵戶娘子給救了。

可惜你小姑姑被那些狼群給嚇得失了魂，現在連話都不會說了。子又摔得太重，不好挪，你三嬸娘去照看了。

唉，我這個倒霉催的妹子，以後怕是嫁不出去咯！”

金花面擔憂，心中卻憂心忡忡地想著：

“也不知這個小姑姑的事兒，會不會耽誤自己再嫁……”

客棧的天字一號房，正對著門口豎著一架屏風。

屏風後面，李敢正弓著腰、低著頭，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，指著桌面上一張手繪的地圖：

“您看，這裡、這裡，還有這裡，都變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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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