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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,河面上霧升騰。記住本站域名
藥坊的小院裡支了幾盞風燈,辛夷讓湘靈將臨近河堤的木門敞開。蟲兒嘰嘰,夜風徐徐,三月初的月亮,銀鉤似的爬到樹梢,一切變得朦朧而變好。
辛夷要夜下煮酒……和火鍋,招待廣陵郡王。
整個藥坊的人都被員了起來。
兩張桌子一前一後地擺在院子中間的過道上,兩側是種植的蔬菜和藥材,剛剛出冒尖的綠,當初辛夷設計時便留了位置,桌子放在中間剛剛好。
廣陵郡王一桌。
其他人一桌。
辛夷在灶間忙碌著炒料。
這是穿越後第一次真正意義上做火鍋。配料不齊,很考手藝。湘靈在旁邊打下手,三寶雙手趴著灶臺,雙腳踩在小凳子上,抬高小腦袋看得津津有味。
熱鬧的氣氛很染人。
傅九衢早早便在院子裡落了座,一念像個小大人似的相陪在側,不時請教傅九衢一些問題,傅九衢也都耐心地回答他,兩人相的模樣看上去如同親生父子。
孫懷小心翼翼地走過來,「爺,外面冷,可要加件裳?」
傅九衢一眼灶房的窗戶,看到約約的影,懶洋洋地道:「不冷。」
孫懷看了看院落里被風吹得擺的樹丫,嘆息一聲,退下去。
段隋難得見老油條挨了冷眼,笑嘻嘻靠近,「孫公公今兒個怎麼沒長眼?九爺正高興呢,你別去壞了心。」
孫懷斜眼看他,「段侍衛沒見主子穿得單薄嗎?我只管照顧九爺的子,哪裡想那許多?」
段隋了自己,不以為然地笑,「孫公公是自己覺得冷吧?這都三月的天了,郡王習武之人,哪能像孫公公這種老人家一樣裹那麼厚?」
孫懷差一點吐。
再看一眼段隋更為單薄的著,他心疼主子的心才稍稍放下,嘆息一聲。
「這個張小娘子也不知是給九爺灌了什麼迷魂湯,一天天地往這裡跑就罷了。這回竟讓九爺心甘願地留宿……」
段隋著下,笑得眼窩都彎了起來。
「過了今晚,咱們是不是要多一位主子了?」
孫懷看他一眼,沉默。
傅九衢沒有說為什麼要留下來,他們這些侍候在邊的人,也不會去問。但郡王留宿藥坊,顯然是為了張小娘子。
「不要胡說。這個份不清不楚的,怎麼就是主子了?」
「是不是主子,可不是看份。」段隋難得聰明一回,饒有興致地向孫懷傳授經驗,「不瞞你說,這些日子挨了這麼多罰,我算是咂出味兒來了。只要與張小娘子有關的事,說好的,郡王聽的,就能領賞,說不好的,郡王不聽,挨罰是小事,一個弄不好,還要挨打……喂,孫公公,你上哪裡去?」
孫懷掏掏耳朵,站到風口,不聽。
這時,二念拿著自己抄寫的《千字文》出來了。
「傅叔,我寫完了。」
傅九衢看一眼,眉頭揪,丟給一念。
「你看如何?」
一念翻看片刻,一板一眼地搖頭,「不行。」
然後,他一個一個點出二念的錯,那模樣比傅九衢還要認真幾分。
「二弟,你再去重寫一遍吧。把錯多抄幾次。」
「啊!」二念哀號,看著傅九衢差點給他跪下。
「傅叔,不如你教我耍一套拳法吧,我再不想寫字了……」
傅九衢眉不變,顯然是不為所的樣子,二念一看沒有辦法了,扭頭就衝著灶房的方向大。
「娘,我的手都快要寫斷了——」
辛夷拿著鍋鏟從窗戶探出一個頭。
「斷不了。斷了你傅叔也能給你續上。」
「不要啊~」
孩子的尖聲劃破夜。
院子裡侍候的其他人,也都跟著笑了起來。
傅九衢微微彎,舉杯向天上明月,突有一種錯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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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原本應當是在隔壁瓦子的高臺上,舉杯暢飲,聽娘的管弦竹,怎會莫名其妙地坐在這個小院裡,吃清淡茶湯?
「來了來了!讓一讓……」
端鍋的是辛夷,用兩張帕子墊著,邊走邊嚷嚷。
鍋子擺了上來。
傅九衢見開機關似的把木桌中間的木板啟開,出一圈鐵製的鍋圍,再將燃燒的石炭夾起來放在下方的小爐子裡,這才發現家的桌子,很是不同尋常。
北宋的冬天,火鍋的吃法在民間已經很常見了,一到冬天,汴京城的酒館食寮,也有火鍋應市,一般是將火爐放在桌上,再架上一個銅製和陶製的湯鍋,用來涮或者涮菜,人們稱之為「暖鍋」,但鍋是鍋,爐是爐,就沒有這樣拼湊在一起的。
孫懷、程蒼、段隋幾個也看見了,覺得稀奇,紛紛上來研究,然後嘖嘖稱奇。
「這個桌吃暖鍋十分便利,張娘子是在哪裡買來的?」
辛夷笑盈盈地道:「我讓張大伯幫我找的木匠,特地定製的。郡王要是喜歡,回頭我讓那個木匠師傅再做兩張送到府上去。」
傅九衢上上下下地審視著,眼神複雜。
噗!辛夷看著這個「年輕的老古董」一副沒有見過世面的樣子,說不出該得意還是該無奈,拿帕子了桌子,又將鍋子穩了穩。
「郡王放心,只是一張尋常桌子而已,沒有那麼深的奧妙。因為下方生火,我才它火鍋。等我回頭把辣椒種出來當佐料,這火鍋的味道那才一個好呢,到時候我再邀請郡王來品嘗。」
傅九衢眼梢一。
熱氣騰騰的鍋子,很快便沸騰起來。
濃郁的香味飄在鼻端,他眸深了又深。
「你倒是什麼都會?」
辛夷抿微笑,「郡王過獎。」
笑地說完,扭頭又去配第二個鍋子,順便吩咐湘靈和良人。
「你們別看著了,快些上菜,郡王都了。」
燙火鍋的菜,有葷有素,全都盛在盤子裡,一個個地端上來,令人食指大。
三念不客氣地爬上凳子,稚聲稚氣地道:「我要和傅叔坐一起。」
二念:「我也要我也要。」
一念掃視一眼弟弟和妹妹,垂下眼睛,「不可不分尊卑……」他規規矩矩地朝傅九衢行了一禮,靦腆地笑,「二念和三念不懂事,傅叔勿要怪罪。」
「坐吧。你們三個都坐這裡。」傅九衢面和,目掃過三念圓溜溜的眼睛,又看一眼二念被墨染得漆黑的小手。
「不過你娘沒到,不可筷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