兩人服了湯藥后，沒多久，便到了用晚飯的時候，余茯苓了肚子，“我總覺得自個兒最近有些胖了在這里，總是吃了睡睡了吃，什麼活都不用干，我倒是不習慣的。”

余笑了笑，還小，正是長的時候，倒不在意胖瘦。

余茯苓前幾日每頓都要用上兩碗飯，今日有意克制，只吃了一碗。

吃了飯，兩人在燈燭下默醫書，余茯苓想到丟的荷包，道，“那荷包若是找不回來怎麼弄你父親留給你的玉石貴重嗎”

余蘸了蘸墨，啞聲道，“不是什麼貴重之，前些時候回家里，母親給我的，總歸是個念想。”

孟余的記憶中，對父親的孺慕之很深，孟青云這個父親待極好，雖家里不富裕，但也舍不得這個姑娘做活，甚至從未讓下過田，柳三娘有時會繡些東西拿去鎮上賣補家用，孟青云卻從不讓這個兒做那些東西。

可以說是竭盡所能的養著這個兒。

玉扣若找不回來，那也是沒辦法的事，柳三娘已經將玉扣給了，應該不會再要回去，只是心里有些空落落的不安。

余茯苓見有些悶悶不樂，安道，“說不準明個楊知府就幫你找回來了呢沒想到青州府居然也有竊賊，還是個賊，那婦人膽子也太大了些，天化日之下就敢人東西。”

余想到了前世，爺爺教一心向善，但這個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，善未必有善報，而惡也未必有惡報。

從小跟著爺爺救死扶傷，治病救人，可換來的又是什麼

一想到師兄傅川的死，余便覺得有些不過氣來，放下了手中的筆，“我去院中坐坐。”

余茯苓見臉不太對，識趣的沒有跟去，隔著窗子，看見余站在院里，仰頭著圓月，神有些孤寂。

與余接越深，余茯苓便愈覺得跟自己所認識的所有姑娘都不一樣。

從前很喜歡陳，甚至是帶著一的羨慕心思。陳長得好看，說話又總是溫聲細語的，在余茯苓眼中，子便該是像陳那般，讓人忍不住憐惜疼的。

可在余邊呆得久了，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，對陳便沒那麼喜歡了，陳還是像從前那樣貌溫，但是余茯苓的認知改變了。

子就算不像陳那般貌，子討喜，也是可以活的很好的。

與那種矯造作的弱相比，如今更喜歡余這種堅韌的心。

余著天上的圓月，才恍然覺出，再過幾日就是中秋節了。

從前中秋的時候，總會燒上一桌好菜，爺爺和師哥傅川兩人在院子里邊賞月邊吃著做的菜喝酒，喝高了，兩人都不肯承認自個兒醉了，爺爺就會考校師哥各種醫書，師哥要是答錯了，爺爺就會一臉得意，說是師哥先醉了，還不如他這個一把年紀的老頭酒量好。

實則師哥的酒量比爺爺要好上許多，等爺爺暈頭昏腦的回屋里睡了，師哥就會幫著收拾桌上的狼藉，陪在樓頂上賞月。

余想到從前爺爺和師哥都在邊的時，眼圈微微紅了，有些艱的無聲笑了笑。

穆家西園，顧韞和劉子期也尚未眠，兩人坐在園中的小亭子里，石桌上擺著幾樣小菜，兩壺酒。

劉子期抬眸遙著天邊的圓月，掌心躺著一枚平安玉扣，玉扣細膩，一看便是時常被人把玩。

他著玉扣上青的瓔珞，嘆道，“已過了這些年，也不知素箋還記不記得我這個哥哥。”

顧韞端起酒杯啜了一口，看著他手中的玉扣，道，“怎會不記得素箋妹妹小時候便聰慧極了，你們兄妹一向深厚，斷斷不會忘掉你這個哥哥的。”

劉子期苦笑一聲，他對著酒杯中自己的影子說道，“你都未曾認出我來，這些年變化太大，見了我，怕是也認不出的。”

“可你還是你啊，都認不出你來才好，這樣你才能好好活著。”顧韞悶聲說道。

“有時都不知這樣茍活著究竟有沒有意義。”劉子期飲了一口酒，齒間盡是苦的味道，他的命是犧牲了許多人的命換來的，問出這樣的話，其實他是沒有資格的。

顧韞理解他心中的苦悶，起在他肩膀上拍了拍，倚著量停靠的木柱坐下，“我聽說皇上有意要拿泗河渠清淤的銀子修建道觀，是以泗河清淤的銀子到現在還未下撥。今年北地雨水甚多，若是朝臣們無法勸皇上下撥清淤銀款，待秋水時至，百川灌河，水位暴漲，北地的百姓怕是要遭殃了。”

劉子期收起玉扣，淡淡道，“我父親上了好幾道折子，都被程英截留了，申添如今正竭力討好與他，于清淤之事不肯多問，也怕惹了皇上厭煩。”

顧韞喟嘆一聲，“劉閣老很是不易啊，閣泰半都是申添的人，若皇上真為了一己私棄萬千生民于不顧，使北地遭洪災，民不聊生，便是搖了國之本。警世通言有言，民間怨聲載道，天變迭興，未必不是一個好機會。”

“慎言。”劉子期面微沉，低聲提醒道。

顧韞看了一眼四周，站起來，沒再提起方才那話，只道，“酒喝得有些多了，我去出恭，明日還要看那小丫頭羊腸線，你別坐的太久，早些去睡吧。”

劉子期點了點頭，在顧韞走后，獨自將剩下的半壺酒飲盡，悵然的站起來，回了房。

翌日，余又去了一趟楊府，楊遠塵一臉歉意的告訴竊賊尚未抓到，的荷包也未能尋回。

考們馬上要闈，今日要舉行簾上馬宴，等宴后，簾就要進后堂簾所，外簾也要等待生員們明日場，楊遠塵忙得腳不沾地，已無暇顧及幫余尋荷包一事。

不過臨走前他跟余說道，“余姑娘，我已待了府衙的衙差繼續幫你找尋荷包，也安排了人在街上日夜巡察，若是竊賊再作案，定能當場擒獲，到時就能將余姑娘的荷包一并找回來了。”

余已知道荷包不大能找回來了，朝楊遠塵道了一聲謝，跟余茯苓去了西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