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慈烺沒有說什麼了，他和李定國一起把晚飯吃完，然后離開了李定國這里。

他其實懂得李定國說的是什麼。

但他沒有繼續和李定國探討下去。

因為他的心還很模糊，可能還需要走一段路程。

大雪覆蓋了伏爾加河畔。

轉眼已經到了十一月，這里的溫度驟降，連后方的鐵路部隊也停了下來。

這一天，朱慈烺剛剛起來，準備去晨練，總參謀部的孫可突然來了。

“殿下。”

“孫大人，有什麼事？”

“咱們去總督府一趟吧。”

“發生什麼事了嗎？”

“羅斯人的使者來了。”

孫可總是想盡一切辦法跟朱慈烺拉近距離，反正只要找到機會，就會來聊上幾句。

最開始，朱慈烺以為孫可是一個非常熱心腸的人，和誰都會如此熱。

但是幾個月前，在薩馬拉戰役中，他突然發現孫可在調資源的時候，明顯給自己這個團更多，且更好。

甚至不惜讓其余兩個團去做炮灰。

他才意識到，其實孫可是在結自己。

又或者說，孫可在為自己后面的政治生涯鋪路。

西征軍總參謀長，在凱旋之后，必然會再往上升，甚至可能升到軍政院，進大明軍政核心層。

如果再和以為皇子把關系理好，自己以后在北京自然會更加順風順水。

“需要我們過去？”

“是的，所有師長以上的軍都要過去。”

“好，我收拾一下。”

朱慈烺走進自己的屋子，換上了軍裝，再走出來的時候，發現孫可還在外面。

“殿下，請。”

“孫大人，您是總參謀，比我的級別要高很多，您不必親自來通知我，派個人過來就行。”

孫可卻仿佛沒有聽見一樣，說道：“殿下，最近我們在野外打獵，獵了一頭熊，我把熊掌留給您了。”

見孫可裝糊涂，還順便再獻個殷勤，朱慈烺也表示很無奈。

“謝謝孫大人。”

“殿下太客氣了，這邊請，小心地。”

朱慈烺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，其實自己大可不必用道德去看待孫可。

因為在孫可的總指揮下，薩馬拉戰役打的確實很漂亮，明軍付出的代價很小，勝利來的很快。

客觀地去評價，孫可是一個非常合格的總指揮。

西征軍的大軍團，在他的指揮下，幾乎很有信息斷節。

而且，孫可既然愿意向自己展出這樣的一面，完全可以好好利用。

朱慈烺表現得很低調，作看起來依然斯斯文文，但他行走的時候，卻多了一彪悍的氣質。

總督府就是以前羅斯人的馬薩爾總督府。

當朱慈烺到的時候，幾乎所有師級以上的軍都到了。

一共20個師的師長，5個軍長，再加上參謀部的高級軍。

西征的統帥李定國坐在最中間。

屋還掛著油畫，是伏爾加河秋天的景，金黃的葉子。

當朱慈烺到的時候，李定國對他點了一下頭，沒說什麼。

不多時，幾個材高大的羅斯人，便走了進來。

他們穿著沙俄帝國的服。

為首的是一個青年，長相英俊。

他是沙俄帝國宰相莫羅佐夫的兒子，伊萬諾夫，是一個標準的沙俄貴族。

進來后，伊萬諾夫向李定國鞠躬行禮，說道：“很高興見到您，我伊萬諾夫，莫羅佐夫之子，沙皇的使者，我代表沙皇向貴國皇帝陛下致以最真誠的問候，也向閣下表達我最誠摯的敬意。”

翻譯將伊萬諾夫的話翻譯了一遍。

李定國說道：“閣下開門見山吧，到底有什麼要說的？”

“我是代表和平而來，沙皇陛下希兩國能夠達和平。”

“和平？”李定國搖了搖頭，“和平是被你們自己一手毀了。”

“尊敬的總督閣下，我們帶著誠摯的心意而來。”

李定國笑了，他說道：“你問問我們在場的這些人，誰相信你的話？”

他突然說道：“朱師長。”

他的目是落到朱慈烺上的。

“你相信他的話嗎？”

所有人的目都落到朱慈烺上，朱慈烺說道：“早在崇禎六年，你們的軍隊就進到我朝遼北地區，在那里燒殺搶掠，無惡不作，還貿然對我軍發戰爭。”

“后來還持續增兵。”

“到了崇禎十年，又開始在漠北一帶厲兵秣馬。”

“崇禎十三年，進天山一帶。”

“后又遣使前往莫臥兒，意圖聯合莫臥兒一同攻打我朝。”

“莫臥兒被我朝擊敗，你們卻又派遣使者出使波斯，意圖聯合。”

“現在我朝王師奉天子詔，興兵討伐，擊敗你們的防，一路達到此，你們終于認識到了我王師兵鋒之盛。”

“等你們認識到我王師武德之充沛后，才知道要和平？”

“我天朝是你們要打就打，你們想停就停的麼？”

他語氣倒是平靜，但說的話卻擲地有聲，頗有幾分染力，讓在場的軍都不由得生出幾分敬意來。

朱慈烺知道李定國是在給他刷威的機會，他心中對李定國抱有激。

這一番話下來，伊萬諾夫神有些不好看，但他還是強歡笑地說道：“戰爭在繼續下去，對誰都沒有好，不是嗎？”

朱慈烺說道：“不是。”

他想起那些戰死的部下，這場戰爭不能就這樣結束。

“你們難道還想一直打下去？”

“是，一直打下去，打到你們的皇帝投降為止！”

伊萬諾夫沉下臉來，說道：“你們知不知道莫斯科的冬天有多冷？能把你們的骨頭凍碎！”

“你知不知道我們的意志力都有堅定？堅剛不可奪其志！”

不知道為什麼，朱慈烺心中的一口氣上來了。

也許是此時環境的影響。

這麼多人注視著他，他不想讓這些人失。

這些人和過去他在太子位時候的文不同。

這些人是真的在戰場上九死一生的人。

大家能一路打到這個地方來，付出了很大的代價。

所有人心中都有一口氣。

他不想讓他們失。

他忽然意識到，這也許就是他過去缺的那一部分。

勇敢地向前！

一個男人，應該勇敢地向前，不畏困難，一往無前！

以前的他，在父親的庇護下，在宰相的教導下，做任何事，都有充足的資源，所有的人都圍著他轉。

說到底，他只是在崇禎的就上，去做一些局部的修補而已。

但現在的他不同，他到了心中那男兒氣的澎湃。

他開始切地理解他的父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