歲月的磨痕在皇太極上留下了滄桑，但他的目卻依舊如磐石一樣堅固。

這是一個心志強大的對手。

他也看到了崇禎。

當他看到崇禎的時候，目中先是有一些疑，似乎在疑問這個人的份。

但很快眼中的疑就變了驚訝、震驚。

他仿佛沒有看見一邊的大玉兒，目釘在了崇禎上。

崇禎走到皇太極面前，站在那里，用平靜的目注視著他。

過了好一會兒，崇禎才說道：“我們終于見面了。”

皇太極猶豫了一會兒，才說道：“我敗了。”

皇太極不僅敗了，而且敗得非常徹底。

他快要跑到鯨海（韃靼海峽）了，結果還是被明軍為抓住。

“你有什麼話要跟朕說麼？”

“敗軍之將，無話可說，要殺要剮，悉聽尊便。”

一邊的大玉兒一直沒有說話，但看得出來，見到皇太極之后，很張，畢竟曾經嫁給了皇太極，是枕邊人。

崇禎還以為，把大玉兒來見皇太極，皇太極會容，但沒想到皇太極這丫的這麼平靜。

這可是你老婆耶！

現在在大明當，你不關心？

你不想知道這幾年是怎麼過的？

你不想知道來大明后被別的男人睡過沒？

臥槽！

這廝太平靜了。

崇禎說道：“你知道這是誰嗎？”

皇太極平靜說道：“布木布泰。”

“你既然知道，你沒有什麼話要跟說？”

皇太極看了大玉兒一眼，然后收回了目，說道：“我這樣的敗軍之將，是沒有什麼資格說傷的話了。”

大玉兒一聽到皇太極這話，頓時眼淚奪眶而出。

你要說大玉兒對皇太極完全沒有是不可能的。

人怎麼可能做到毫無呢？

就算是在冷的帝王，也有的一面，只不過大多數人見不到而已。

皇太極是一個強人，他的強大，在于對世事看得徹。

當年的努爾哈赤只不過是一個造反頭子，一介莽夫，召集一批人，提著刀子到砍而已。

那時候的金國，是汗國，是各個部落組建的一個松散聯盟，只不過努爾哈赤威最高。

最出眾的是軍事能力，能打仗。

也僅此而已。

然而，國家與國家之間的較量，可不知是軍事的較量。

努爾哈赤死后，留下了一個混不堪的金國。

部諸貝勒爭權奪利，相互不服。

又有諸王議政制度。

遼東漢人與真之間，民族矛盾重重，相互不死不休。

正統歷史上，崇禎元年，袁崇煥被朱由檢調回來，袁崇煥在朱由檢面前說五年可平遼。

21世紀很多人看這段史料，都認為袁崇煥在吹牛。

其實袁崇煥還真沒有吹牛，因為他在天啟年間和建奴過手，他知道建奴部混，努爾哈赤一死，部矛盾必然發。

而建奴又沒有完整的國家管理機制，漢人不服他們，導致田無人可種，糧食危機，政治危機，全部在建奴部番上演。

所以，袁崇煥在崇禎元年說五年平遼，這話沒問題。

但是別忘了，局勢是別的。

就像兵法有云：兵無常勢，水無常形。

如果是除了皇太極以外，努爾哈赤的任何一個兒子登基，建奴都很快會崩潰掉，袁崇煥收復遼東是完全可以做到的。

但是袁崇煥說出那句“五年平遼”的時候，并不知道，遼東剛剛登基兩年的那位新汗，是一個政治智慧超群的人。

沒錯，皇太極登基后，他利用他高超的各種政治手段，在接下來的數年時間，化解了建奴的政治危機、經濟危機和糧食危機。

那些桀驁不馴的貝勒，都被他收拾得服服帖帖。

部集權，推行新政，對外提出結蒙古，疲明之策。

什麼是疲明之策？

就算不斷征伐大明，但絕不打持久戰。

因為皇太極的資源有限，打持久戰很容易深陷進去。

終其一生，皇太極并沒有過滅亡明朝的念頭，哪怕是歷史上松錦大戰之后，明朝銳敗，皇太極還主提出議和。

為什麼？

因為皇太極清楚，滅國不是靠一次次戰爭就能達到的。

有一種東西戰略縱深。

就像后來的小日本，一次次取得戰上的勝利，但是從最開始的打中國這一步戰略就是錯的，就算取得再多的勝利，最后還是失敗。

戰勝利永遠無法彌補戰略失敗。

皇太極認識得很清楚，所以他只關搶劫，從來不念戰。

后來建奴還是關了，其實本質上是明朝部自己分裂、崩潰了，滿清建了個便宜。

即便到了北京，滿清部還有很多人想回關外，是多爾袞強下來的。

當然，這些都是正統歷史上的事。

可以說，沒有皇太極，本不可能有后面的滿清關。

皇太極在歷史上也推行過一系列新政，將建奴從汗國，建立帝國。

所以啊，正統歷史上，袁崇煥敗在不了解他的對手上面。

站在張凡的角度來評價皇太極，他可以給皇太極一個稱呼，小李世民。

雖然比起李世民還是差了一些，但這樣的評價，皇太極也擔當得起了。

17世紀，東方大陸，第一政治強人，親手打造了滿清帝國，為滿清關打下基礎，是清朝歷代皇帝中，面臨的局面最糟糕的，卻能一步步化解危機，一步步站穩腳跟。

張凡忽然對大玉兒說道：“你先出去吧。”

既然皇太極緒這麼穩定，崇禎也不想再用大玉兒刺激他了。

“所有的人都出去，沒有朕的命令，誰都不準進來。”

“是！”

很快，眾人都出去了，并且將門關好。

皇太極坐在監獄里面，手腳都戴著鐵銬，崇禎不信自己手里又有火槍又有劍，皇太極還能翻天。

他與皇太極單獨相，其實是想跟皇太極聊一些事。

聊一些男人之間的事。

張凡在大明朝推行新政，已經推行了十幾年。

實際上，從最開始的全部反對新政，到后來新政有效，大家逐漸開始相信新政，整個過程非常腥。

可能與張凡的理念走的最近的是李巖了。

但是，李巖終究無法會到一個權力最高者的那種孤獨，那種無奈和迫不得已。

例如南直隸殺了那麼多人，許多普通人被牽連，例如無數員被夷族，例如建立軍隊，年年征戰。

站在一個普通人的角度來看，那些都是反人的。

殺戮會讓人上癮，但張凡不能上癮。

殺戮是為了重建。

孤獨的改革者，這個世界上，大概也只有皇太極能夠會到這種覺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