也許，土默特部的人永遠都忘不了崇禎三年十一月十二日這一天。

永遠也無法忘記濃濃的腥味中，飄起來的霧，還有哪些絕的慘。

那種被恐懼支配的影，至要好幾代人之后，才會慢慢平息下來吧。

傍晚的時候，太漸漸沉地平線，天空變深藍。

一冷月懸于蒼穹之上，如同一只眼睛正冷漠地看著下面的一切。

伊克圖爾河，這一條從歸化城前面流淌過的河流，在這種天氣原本已經結冰，但被人里噴出來的鮮給生生融化了。

無數尸懸浮在冰塊之間，將河流堵塞。

冷風從荒原上悄無聲息地吹過，只剩下明軍戰馬鐵蹄的聲音。

天徹底黑之前，達蘭臺惴惴不安打開了城門，他親自率領一批人出去，拜見了曹文詔。

在確定對方不準備手，才非常禮貌地將曹文詔迎進了歸化城，開始安排人準備一切，包括為外面死去的人收尸。

消息在兩天之后就傳到了大同鎮。

看完曹文詔的軍報，崇禎這才滿意。

這一節課上得很好，土默特部在這一次的叛中，損失了六萬人，他們的總人口一共也就十幾萬，以后還想再翻出什麼浪花，是不可能的了。

當大同鎮的俄木布得知后，差點沒有暈過去。

這對土默特部的打擊太大，但是他不能說什麼。

因為明軍是在殺叛徒，是在幫助土默特部平。

當鄂爾多斯部的額璘臣聽完這個消息后，全都在冒冷汗。

而喀爾喀部的卓爾圖也慶幸這一次親自來請罪了。

時間過得非常快，轉眼已經到了十一月二十日。

耿如杞進了大同城，一路向代王府趕去，很快，他就見到了皇帝。

崇禎正在火爐旁看地圖。

地圖上了很多旗幟，包括大同鎮、山西省、漠南草原各部。

“臣參見陛下。”

“你來了，來，這邊來。”

耿如杞走過去，走到地圖前。

“跟朕說說，現在從雁門關運輸過來的糧食主要走哪些道？”

耿如杞先是呈遞了一份匯報，里面有北直隸、山東、山西、河南、湖廣各省提供的糧食總額。

還有浙江、江西、南直隸、四川、福建、廣東和廣西的匯總。

從十月初皇帝的命令傳達下去后，最先得到消息的當然是北直隸、山東、山西、河南這四個省。

隨即是湖廣、南直隸、浙江、四川。

到了十一月，江西、福建、廣東和廣西才得到消息。

崇禎打開仔細看完，目前以河南、湖廣給出來的糧食最多。

河南拿出來了30萬石（3600萬斤），湖廣拿出了45萬石（5400萬斤）。

這兩個地方都是被重點整頓過的，這說明了什麼？

說明吏治環境很好，行政效率自然就高起來了。

北直隸、山東和山西這三個地方，也拿出了不，加起來也有50萬石了。

南直隸、浙江、江西這三個富饒的省呢？

對不起，一分都沒有！

為此，南直隸的各州府給的理由是民間糧價上漲，若是貿然捐糧，恐擾民生。

意思就是捐糧沒門，想要糧食，拿錢來買！

而孫承宗的奏疏里也寫得很清楚了，需要用150萬兩買購買糧食。

這種早已預料到的破事還是發生了。

其實這里面有一個非常重要的問題很容易被忽略。

什麼問題呢？

事關現任戶部尚書鄭三俊的。

鄭三俊以前在南直隸做，并且做到南直隸的戶部，后來到了南直隸的吏部。

也算是南直隸頂級大佬了。

而這一次，據說南直隸那邊沒有給他這個曾經的大佬面子，連一點點都沒有給。

要不然也不至于說沒有糧食了。

這出一個什麼信息？

東南似乎將鄭三俊也視為了暴君的爪牙。

這充分說明了東南目前的況之嚴峻，意識形態已經到了扭曲的都。

當然，現在重要的是大同鎮的事，東南的事能放則放。

事態急，之前在信中崇禎就說過了，讓孫承宗便宜行事。

所謂便宜行事就是當東南不愿意捐糧食的時候，就買，先把糧食買過來，燃眉之急。

孫胡子已經找鄭三俊一起賣糧食去了。

南方的諸省給的價格也很直接嘛，一律是1.5兩每石。

150萬兩，能夠買到100萬石。

而平時的糧價是多呢？

0.8兩每石。

為什麼要買100萬石？

北方諸省不是已經有幾十萬石了麼？

因為耗羨，糧食在路上運輸肯定會有折損，而是大冬天的。

最好打對折的準備。

耿如杞看著地圖，說道：“陛下，糧食囤積到雁門關后，主要還是分三路走，與陛下出兵大同鎮的路線一般無二。目前最大的問題是在路上消耗太大，臣做了一個測算，可能還需要再增加100萬石糧食。”

“說出你的理由。”

“大同鎮的老百姓要熬到明年三月，需要至四個月的糧食儲備，每人手中存的糧食必須超過1石。”

“整個大同鎮目前可統計的人數有90萬人，陛下若是用100萬石，的確可以滿足這個條件，只是路上運輸的實際損耗，已經接近一半了。若是要有100萬石糧食全部發到老百姓手中，就必須準備至200萬石（2.4億斤）。”

崇禎已經明白耿如杞的意思了。

其中北方諸省的糧食已經到極限了，北方的糧食本就比南方要。

要南方的糧食，又面臨路途遙遠，損耗過高的實際問題。

所以，可能要準備的比200萬石還要多。

那現在改怎麼辦？

當然只能著頭皮買，直到把這個窟窿給堵上，讓大同鎮順利度過這個冬天。

至于南方現在要發國難財，那就先讓他們發去吧。

你們如此不仁，就不要怪朕不義。

該還回來的，朕可是全部都記在賬上了。

“陛下，還有一件事。”

“什麼事，盡管說。”

“目前尚有10萬石（1200萬斤）糧食被扣押在真定府不得。”

崇禎的一對劍眉立刻就抬起來了，目鋒利的看著耿如杞。

居然有人敢在這個時候私扣運往災區的糧食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