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著男人的背影,程菲眸中的神復雜幾分,忽然又道:“高中不是三年嗎,為什麼你說兩年?”
“我績還可以,高一就把高二的容學完了,跳了個級。”周清南隨口接他的話,說話的同時,“刺啦”一聲將琴盒拉鏈拉開,將里面的吉他取了出來。
借著窗外的燈,程菲定睛一瞧,見那把吉他是很老的款式,琴表面嶄新,只有按鍵部分有輕微漆,整保存得很好。
有紅也有藍,點綴了星空樣的花紋。
別說,還好看。
周清南取出吉他后,拿指尖輕輕撥了幾個音,側耳細聽,旋即便敏銳聽出音準有誤,便眼也不抬地對程菲道:“稍等一下,我調個音。”
程菲直直看著他,輕哼一聲,說出的話是在回他上一句:“之前還跟我胡扯,說自己沒上過大學,是個沒文化的大老——周先生,從你里說出來的話,到底哪句是真哪句是假呀?”
話音落地,周清南調試吉他的作,倏然一頓。
他起眼皮看,畔彎著一道弧,似笑而非笑,散漫又流氣,說:“其他話,程小姐全部當假的都行,唯一就一句,真得不能再真。”
程菲:“哪一句?”
周清南沉聲,平靜異常地說:“我喜歡你,真喜歡得快他媽瘋了。”
雖然早就猜到這位大佬會口出狂言,也做了一定的心理準備,但真從這人里聽見這麼一句話,程菲還是止不住地一陣臉紅。
“我……我幫不上忙,你自己一個人慢慢調琴,我去倒點水喝。”
支吾著留下這麼一句后,程菲便轉過,步伐飛快地從儲間離去,去廚房找水喝。
周清南家的廚房很干凈,所有的鍋灶基本上都是擺設,本不開火。
程菲拿起之前喝過的明玻璃杯,來到水槽前,擰開控制純凈水的水龍頭。
邊接水,邊愣愣地出神。
今晚大排檔那頓飯,槐叔的一番話,已經徹底坐實了的猜測。
也就是說,周清南,的的確確如假包換,就是當年桐樹巷那個讓惦念了半生的年。
“……”程菲合眸。住水杯的五指,不自覺收握得很,用力到骨節發白。
多想問問他,當年到底是誰把他帶走,又把他帶去了哪里。
多想問問他,這些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,他到底都經歷了些什麼。
還有他上的那些傷,每一道每一,是不是都意味著一場生死較量?他又是怎麼苦苦支撐到的現在……
一悶悶的鈍痛冷不丁襲擊腔,直令程菲睫發,痛到連呼吸,都像是憑空生出了一只手,在用力撕扯的心臟。
的小哥哥,記憶深,那個脆弱漂亮又格外倔強的小年。
這麼多年,竟然就是一個人,孤零零地走在那條滿是荊棘又不見天的路上。
會不會無助呢,會不會彷徨呢,會不會害怕呢……
程菲自顧自想著事,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,只聽見耳畔依稀有嘩啦啦的水聲傳來,卻完全沒意識到那是什麼聲響。
就在這時,一只大手從后出,反手一擰,將水龍頭關了。
“……”程菲這才醒神,恍惚間低眸一瞧,玻璃杯早已經接滿,水溢出來,漫過料理臺,形一條晶瑩剔的珠串,滴滴往下落。
廚房的地面已經積起一小灘水。
周清南不知何時過來的。
他關掉水龍頭后,又取出兩張的干凈的巾,正微垂眸,神淡漠地清理料理臺上的水,替收拾著殘局。
“不好意思……我剛才走神了。”程菲尷尬又窘迫,邊道歉,邊手忙腳地將杯子放下,準備上手幫忙。
“歇著。”周清南抬臂一擋,輕輕將的胳膊揮開。
他干起活來作利落,三兩下便打掃干凈。
看著男人彎著腰洗抹布的側影,程菲默默抿了點水喝,心里沒由來又是一陣難。
但沒有表出來。
彎彎,朝周清南出了一個婉的笑,問他:“琴調好了嗎?”
“嗯。”周清南將抹布放好,在冷水底下沖洗雙手,漫不經心地應,“唱曲兒的萬事俱備,就等聽曲兒的登場了。”
程菲聞聲,眨眨眼,促狹地說:“請問周總這個說法,是把自己比喻秦淮河上的花魁嗎?”
這話惹得周清南忍俊不。
他轉,長指住的小下左右一晃,懶洋洋道:“那可不。本花魁不僅會唱曲兒,床上伺候人的功夫也是一流,客要試試嗎?”
“……”程菲被嗆到,抬手打了他一下,漲紅著臉蛋懟他,“呸,試你個頭。”
*
大平層的臺,空間開闊。
程菲找來一個大靠枕,放在地上,當的坐墊。
而后,席地而坐。
落地窗外就是夜空,星月都在沉睡,在烏的云層背后。
落地窗外也是城市。涼風如水,從城市鱗次櫛比的高樓中穿拂而過,一切的喧囂、浮躁、繁華,仿佛都在這一瞬歸于平靜。
斑斕霓虹閃耀如星,線依稀而迷幻,裁出一道修長又孤寂的影。
周清南坐在窗邊的高腳椅上,懷里攬一把吉他,眉眼低垂,側如畫,修長的指輕輕撥過琴弦,旋律飄揚,像散落在冬季的幾片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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