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小蝶也面無表注視著對峙雙方。

然而，面對黑的槍口，周清南依然沒太大反應，甚至連懶散的坐姿都沒舍得換一下。

他淡淡看著對面的梅年，忽而一笑，說：“梅老既然都已經認定我是鬼，直接開槍，打死我好了。”

梅景逍：“……”

周小蝶：“……”

梅景逍和周小蝶對視一眼，都有些詫異。

梅年也被周清南的這一說法給震了下，眉心微蹙：“你就這麼認了？”

“第一次接手組織的任務，就把事辦砸，我本來就不了干系，自愿領罰。”周清南語氣漠然，“上頭如果要追究，梅老當然可以說我是鬼，拿我的命去差。我無話可說。”

“你以為我是抓你頂鍋？”梅年慍更濃，嗤笑了一聲，“我在道上混了幾十年，誰見了我不規規矩矩喊聲老大，會要你一個頭小子給我背黑鍋？”

周清南面沉靜，冷冷說：“我只知道，梅老您要我三更死，我絕不茍活到五更。”

“那這次行是怎麼回事？”

梅年音量拔高，緒激得劇烈咳嗽起來，一張臉漲得通紅，愈發蒼白。他死命穩住拿槍的右手，將槍口直接抵住周清南的眉心，扣開了保險，眼神兇狠，“知道這次行計劃的，只有你們六個，現在行失敗了，五個人被抓了，就你他媽屁事兒沒有，你不是鬼，誰是鬼！”

周清南：“游蛇。”

梅年一愣，“游蛇？”

“任務失敗的第一時間，我就去查了另外五個人近一個月的銀行卡易記錄。”周清南冷冷道，“一周之前，游蛇收到過一筆來路不明的大額匯款，如果梅老不信，也可以去查一查，會有驚喜。”

梅年死死瞪著周清南，眼眸半瞇，半信半疑。

須臾，他與余掃了眼周小蝶。

周小蝶會意，趕走到遠的人工湖畔打電話。

沒一會兒，又回來。

周小蝶說：“一周之前，游蛇的賬戶收到了一筆轉賬，金額有整整五百萬。”

梅年聞聲，閉了下眼睛，抵住周清南的手槍垂下來，憤怒到額頭青筋都。

“游蛇是個癮君子，什麼毒都沾，看來是窮狠了，所以用這個報去跟國安換了一筆錢。”周小蝶分析著，說道，“結果沒想到，那幫偉正的條子不講信用，轉頭就把他也給抓了。”

說到這里，周小蝶頓了下，忽然又張起來：“梅老，游蛇在條子手里，是個患。”

“我視頻的時候帶著面，聲音也用過變音，他哪配知道我的份。就算條子撕爛他的，也最多能查到他信仰神父，挖不出多的什麼東西來。”梅年森森道，“不過，這小雜碎讓我生氣就該死。安排人把他做了。”

周小蝶聽完，點點頭，笑著說：“拘留所往監獄轉運的路上，應該能下手。”

片刻，梅年站起，端起桌上的兩杯紅酒遞給周清南，順手拍了下他的肩膀，面上重拾笑，道：“阿南，別怪我啊。”

“當然不會。”周清南淡笑，將紅酒接過。

“你放心，我會去回神父話。”梅年舉杯，“這段日子你也辛苦了，喝杯酒，今晚就在我這里休息。”

周清南低眸，目落在杯中酒上，瞇了瞇眼，緩慢輕晃兩下，已經猜到什麼。接著才一仰頭，將杯子里的酒一飲而盡。

半分鐘不到，一陣難以言喻的劇痛便襲擊大腦。

周清南視線變得模糊，雙眸赤紅可怖，眼神兇惡如，用力甩了甩頭，抵抗那試圖控制他思想的外力。

“你也知道，小心駛得萬年船。江博士在等你。”梅年微微一笑，俯低頭，在周清南耳畔輕聲說，“阿南，咱們可是說好的，別怪我。”

神思混中，周清南有剎那恍惚，仿佛又看見了很多年前的那個寒夜。

他緩緩閉上了眼。

頭痛裂，他的意志力在經天崩石裂般的煎熬，幾乎在神經毒素的摧殘下妥協。

迷蒙間，周清南想起，他心底深那個純白如雪的影。

他喜歡一個姑娘，喜歡到發瘋。

是他懸在天邊的明月，藏在心尖的青梅，心骨又魔，勝過生命。

喜歡到小心翼翼，不敢，喜歡到每日誠惶誠恐，害怕給了一個故事，卻不能給一個圓滿的結局。

可是……

周清南猛地睜開雙眼，死死瞪著遠無邊無際的黑夜。又一次憑之軀，從硫噴妥鈉的致幻毒素中了過來，奪回了意識的主導權。

可是。

沒有開始的故事，不算故事。

即使結果早就有預兆，又有什麼可怕？

周清南忽然意識到，他是在懸崖上走鋼的人，不知道哪一步跌落，就會碎骨。

似乎更應該朝夕必爭。

他深一個姑娘。

他要給一個故事。

*

程菲回到濱港，轉眼過去兩天。

徐霞曼給放了幾天的假，不用去臺里上班又不想出門，程菲索直接往床上一癱，把自己當豬崽養。

第一天，睡了醒醒了吃，吃完簡單洗漱一番，看會兒小說繼續睡。

第二天也如此渡過。

等一個午覺睡醒時，已經又是晚上的十一點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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