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突然記起來，在兩人短暫的兩年婚姻裡，曾經有一次，求到了他的頭上，他好像也說過一模一樣的話。

那時候剛結婚一年多，母親催著他們要孩子，可是許嫣桑的肚子始終沒什麼靜，母親千辛萬苦的去找中醫開藥方，每天讓煮黑乎乎的苦藥湯，那陣子，許嫣桑上總是帶著一淡淡的藥味。

雖然好幾次試著跟他提過，不想再喝那些中藥了，可他並沒有往心裡去。這世界上哪個人不生孩子？母親年紀大了想抱孫子有什麼不對？

後來，母親看中藥不管用，就開始想方設法的託人找偏方，方子試了一個又一個，許嫣桑苦不堪言，求他去醫院檢查一下，萬一是他的原因呢？

那天他然大怒，訓斥不懂母親一片苦心，責備妄想逃避責任，那是兩人結婚以來發的第一次大的爭吵。

那件事鬧到最後，是許嫣桑屈服了，又沉默的接了那些苦藥湯。可他心裡卻留下了一刺，每當一個藥方不管用的時候，他就忍不住想起許嫣桑說的那句話，萬一是他的原因呢？

所以他決定加快要孩子的進度，既然自然懷孕懷不上，那就人工授，做試管嬰兒吧。

做試管的這點費用對周家來說不算什麼，他也可以給許嫣桑安排世界上最好的機構來完這件事，不會對的造太大傷害。

可許嫣桑不知道怎麼的，就是不答應，哭著求他別做試管，說怕疼，那麼長那麼的管子進裡，害怕。

他只覺得矯。

他說，“許嫣桑，求人要有求人的態度，你懷不上孩子，我做試管天經地義，要不你就懷一個我看看。”

許嫣桑就沉默了。

後來，還是去做了試管。只是不知道哪裡出了問題，最終也沒有功。

再然後，便是思思回國，他的心徹底被勾走，哪裡還記著要孩子的事。

沒想到，短短一年，他竟然從許嫣桑口中聽到了一模一樣的話。

他看著許嫣桑，眼神深沉，“我知道，我們之間的事，你一直怪我……”

他的話還沒說完，就被許嫣桑打斷了，搖搖頭，語氣一如既往的輕，可那雙黑亮的眸子裡卻滿是堅毅，“周牧川，你錯了，我從來沒有怪過你，到如今，我只覺得，我跟你之間，兩清了。”

是的，兩清了。最艱難的時候你衝我出過援手，所以你在婚姻裡犯錯，我不會怪你，我給你自由。

可是我也不欠你什麼了。

周牧川看著面前神淡淡的人，莫名覺得心臟了一下，好像有什麼東西正不控制的離他而去。

他閉了閉眼，把這可笑的覺趕走，只定定看著許嫣桑，“我只是讓你幫忙引薦一下白律師而已，你非要把我推的這麼遠？”

許嫣桑彎了彎角，“周先生，我也說了，我會轉告他的，如果他願意見你，我會給你訊息，是你非要拉著我說一些有的沒的。”

周牧川心裡莫名一堵，今天真是長見識了，以前他從來不知道，他這個前妻，竟然是個牙尖利的人。

他還要說什麼，就在這時，他的手機響了，是秦思思打來的，他接起來，聽到秦思思的聲音，“牧川哥哥，我有個好訊息要告訴你，你在哪兒？能回來嗎？”

周牧川心裡沒來由的有些煩躁，耐著子哄道，“我在公司，有什麼事等我晚上回去……”

話沒說完，就聽到秦思思說，“牧川哥哥，我……我有了……”

“有什麼了……”周牧川的話突然頓住，眼中閃過一抹狂喜，“你說什麼？你有了？確定嗎？什麼時候的事？”

秦思思聲音很小，害的道，“這兩天一直沒胃口，我就隨便測了測，是兩道槓……還沒去醫院查，我想讓你陪我去……”

周牧川連忙道，“你等我，我馬上回去。”

掛了電話，他看都沒看許嫣桑一眼，便急匆匆的走了。

許嫣桑站在原地，看著他的背影，半晌自嘲笑了一下。

跟周牧川兩年都沒懷上孩子，秦思思這麼快就有了，還真是不能生啊。

不過……已經離婚了，不能生就不能生吧，反正也不會再走進一段婚姻了。

回到工位上，把周牧川想結白朗的事跟白朗說了一下，倒不是真想幫周牧川什麼忙，只是覺得，對白朗一個新手小律師來說，周氏是個很好的平臺。

再不喜歡周家那些人，也不會否認這一點。

下午馮薇要帶出去見客戶，許嫣桑放下手機，把心思收回來，專心準備資料。

這次約見的是北城一家很出名的療養機構，面向的是高階客戶，能負擔得起高昂的藥價。

如果能說服療養機構從們公司訂藥，將會是今年公司最大的一筆訂單。

馮薇想靠這個單子調進總部，所以很重視這個客戶，去之前與許嫣桑和另一個業務員翟靜三令五申，“一會兒見到齊總，一定要拿出最專業的樣子來，千萬不能給我拖後，明白嗎？”

許嫣桑和翟靜被弄得也有點張了，連忙點頭，“知道了。”

打車到了約定的地點，一推門，許嫣桑就頓住了。

療養機構來了三個人，其中一個認識。

馮薇已經走了進去，客氣又熱的跟對方打招呼，握手，許嫣桑低著頭坐下來，覺屁底下都帶著刺。

馮薇拿出檔案來，正要開口，齊總便笑著道，“馮總，好不容易聚一聚，先吃飯，生意的事往後放。”

馮薇只好把檔案收了起來。

齊總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，療養機構負責採購的經理，他帶來的兩個人，其中一個是他的助理，另一個他沒介紹，只說了名字武振東。

馮薇有些好奇，不著痕跡的打量，只見對方穿著一深藍的西裝，看起來貴氣人，五長得並不緻，卻顯得人很正氣。

自認對齊總還算是瞭解，沒介紹說明這人不是助理，再加上對方非富即貴的長相，馮薇不敢小瞧。

因此第二杯酒就敬他，試探著問，“武先生看著眼生，是剛進機構嗎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