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沒說話。
白明霽能猜到那批兵運往了哪兒,他也能猜到。
且整個過程也很好捋。
晏侯爺拿自己的錢財,在城外私造兵,運回了晏家軍軍營,擴大軍隊,企圖謀反,無論是錢財的去向,還是贓,一查一個準。
他們能猜到,對方也能。
這時候,不知道來不來得及。
就算來得及,他也幫不了。
雖說對方又蠢又毒,畢竟也算曾經同過船。
這樁案子,他會主退出。
落日的余暉,照在兩人腳前,鋪出一層金,白明霽轉過頭,線映的瞳仁,看著裴潺,突然道:“晏家不會造反,這一點,裴大人在審問過了這兩人后,心里很清楚了。不怕大人笑話,因一些不能說的原因,我近些日子查過你,刑部所有經你之手的案子,證據供詞沒有一份缺失,真正做到了不冤枉任何一個好人,也沒放過任何一個壞人,我想,裴大人最初刑部之時,心中并非只有仇恨,令尊想要延續下去的那份海晏河清之心,仍舊還在。”
裴潺頭一回被一個人的目怔得愣了半晌。
不是說的那番話有多震撼人,而是在說出那句海晏河清之時,眸子被日頭照亮,眼底坦坦,不會讓人覺得可笑。
他早就聽說過白家大娘子的厲害之。
不知為何突然想起了今日見到的那張泫然泣的臉。
果然,一個家里有了一個厲害的角,那其他的人,必然會弱。
“夫人還是趕回去知會晏世子,裴某相信,憑他的本事,必能逢兇化吉。”作為將來的妹夫,他該幫的已經幫了,到此為止。
重大刑事案件,由大理寺負責。
明日天一亮,他便將案子移到大理寺。
—
月樓。
晏長陵擇了一個臨窗的位置,替岳梁滿上了酒,“岳大人請。”
岳梁沒去,側目看了一眼底下冷冷清清的街道,長話短說,“我有話要問晏世子。”
晏長陵一笑:“你問。”
岳梁道:“你有多大的把握?”
晏長陵愣了愣,“岳大人是說我與太子比可?那我晏某甘拜下風,比不過。”
岳梁深吸一口氣,心道論起裝瘋賣傻,他晏世子難逢對手,挑明了說,“衙門三日前丟了一批糧食,不知道晏世子有沒有聽說?”
不待他否認,岳梁又道:“晏世子邊確實不缺暗衛,都派到衙門去了,世子真以為我會相信,王詹那樣的廢能養出一個能人,還能抓住頭目,保住一輛糧車?”
晏長陵酒壇子都送到邊了,突然頓住,抬眸看著他,又把酒壇子擱了下來,“你說你們這些查案的人,無孔不,半點都不人待見。”
岳梁沒有反駁,笑了笑,“那恭喜晏世子了。”
恭喜他也加了不待見的隊伍,岳梁再次問了適才的問題,“你有多大的把握?”
晏長陵手指了酒壇子,道:“五。”
岳梁吸了一口氣,剛想罵一聲賭徒,突然聽到一陣馬蹄疾馳聲傳來,偏頭往外一看,原本還冷冷清清的街道,此時被疾馳而來的兵馬圍得水泄不通。
與大理寺和錦衛的裝扮不同,上穿的乃金鎧甲。
宮中軍。
太子上一個生辰,險些被‘刺客’所傷,皇帝為了確保他的安全,特意給他配了一支東宮軍。
馬匹很快到了樓下,被晏長陵的錦衛攔住,東宮副統領自馬上而下,高聲詢問:“樓上的人,可是晏世子晏長陵?”
沈康很想回答,正是你大爺,副統領亮出了手里的令牌,“貴妃娘娘今夜被人毒害,太子有令,勞煩晏世子同我們走一趟。”
朱氏降為嬪的詔書皇帝早就擬好了,但對于太子的人來說,即便是皇帝口諭,只要圣旨沒到朱氏手里,那朱氏依舊還是貴妃。
此時沒人去在意這個。
被他的話震驚到了,朱氏被毒殺?
樓上的晏長陵和岳梁同時一愣。
出事了。
岳梁轉頭看向晏長陵,“恭喜了,可你比不過太子,但可憐你可以。”
晏長陵眉頭皺了皺,也不與他兜圈子了,“岳大人今晚不該來,剩下的五,我還指著你呢。”
岳梁卻道:“此案我不宜手。”
晏長陵疑地看向他。
“大理寺除了負責重大刑獄案件之外,還有一個職責,便是對刑部的終審判決有復核之權。”樓下的腳步聲匆匆而來,岳梁不急不忙地道:道:“此案若先于我大理寺,最后的復審便會落到皇帝頭上。”
百足之蟲,死而不僵。
想要徹底將朱家連拔起,此案便不能讓皇帝去復核,是以,從一開始此案必須給大理寺之外的人。
晏長陵為當事人,錦衛排除。
只剩下了刑部。
先由刑部查出真相后,再由大理寺去復核,給出最終的判決。
兩個監察機構的判定,足以定下一切,皇帝屆時就算想保,也找不到翻案的理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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