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一看，他差點魂飛魄散，原來橋下，便是盆苦界，池地獄之中，無數鬼魂在滾燙水中掙扎，但池浩瀚無邊，無論怎麼掙扎都逃不了腥臭水，勾魂使者道：“別看了，快走。”

魚扶危于是抱著李楹，加快腳步，但卻沒發現一只鬼波兒象悄悄爬上橋來，波兒象潛伏在魚扶危后，張開盆大口，就往魚扶危脖頸咬去。

眼瞅著尖銳牙齒就要咬上魚扶危，忽然李楹袖中的佛頂舍利迸發出一陣白，照到波兒象的上。

波兒象慘一聲，尾瘋狂甩著，直直往池地獄里落去，只是它落下前，尾掃過魚扶危小，魚扶危頓時一個趔趄，和李楹一起摔到橋面，還好他及時護住李楹，才沒讓李楹也落到水中去。

魚扶危驚魂未定，前方勾魂使者也愕然回頭，他催促著：“你是活人，格外吸引鬼，快走！”

魚扶危忙點頭，抱起李楹，就準備倉皇逃離木橋，但卻發現走不了，他往懷中看了眼，原來李楹不知什麼時候醒了過來，手指攥著木橋的繩索，怎麼都不肯松開，眸中簌簌流著淚，里喃喃念道：“十七郎……十七郎……”

李楹只覺做了很長很長一個夢，夢中，化為厲鬼，殺了阿史那兀朵，然后，念力自上快速離，渾如同凌遲一般疼痛，接著，便墮了無邊黑暗，黑暗之中，劇痛依然如影隨形，讓無可逃。

似乎有威嚴梵音問后不后悔，臉蒼白，抖著說道：“不后悔。”

如果再讓選擇一次，還是會化厲鬼，殺阿史那兀朵。

梵音嘆息了一下，疼痛又如利刃般，自每一寸骨髓刮過，痛得出聲，但口中一直說道：“我不后悔……”

怎麼可能會后悔呢？

只后悔，沒能早一點殺了阿史那兀朵，才讓又傷害了崔珣一次。

這般執迷不悟，佛法反噬自然也不會放過，凌

遲之痛不知折磨了多久，額頭之上全是細汗珠，半昏半醒間，忽然一陣和白覆蓋了整個，疼痛漸漸減輕，直至消除，流失的念力也慢慢回到的，息著，終于有氣力睜開了眼睛。

茫然了，是誰救了？

梵音了威嚴，多了些許不忍，它問道：“你想知道嗎？”

點頭。

接著，看到了完全不想看到的畫面。

看到了崔珣一步一叩，跪遍兩百零一級石階，叩滿兩百零一次首，只為能上到佛塔十三層，替求取佛頂舍利。

看到崔珣在佛前許下死后不回，灰飛煙滅的代價，以此償他一罪業，只為能到佛頂舍利。

看到他終于可以拿到佛頂舍利，幾乎從不流淚的青年，此時此刻，卻一是、發凌，握著佛頂舍利，哭到淚如雨下。

還看到他為了的安危，狠心讓魚扶危送去枉死城，自己則留在長安，坦然赴死。

李楹臉上也已經全都是淚，想離開這個地方，但是虛弱到了極點，連一手指都不了，只能喃喃說著：“讓我走……讓我走……我不要呆在這里……”

要回去。

要回去救崔珣。

這執拗，重復了千次萬次，無邊黑暗終于漸漸出一抹天，手指微，下意識就抓住最近的事，那是通過盆苦界的木橋繩索，拽著繩索不肯松開，眼睛也緩緩睜開。

大理寺獄中，崔珣仍然一言不發。

盧淮都有些氣急敗壞了：“已經七日了，這七日，你還是什麼都不肯說，再這樣下去，我保不住你！”

崔珣只是闔目不言，盧淮氣得在狹小獄房里轉著圈：“佛頂舍利是什麼東西？你居然敢明搶？明搶就算了，你還不肯說舍利的下落？崔珣，我再問你最后一次，你到底把佛頂舍利弄哪去了？”

他連續問了好幾遍，這七日，他都是這個樣子，就呆在獄房里，也不給崔珣刑，也不給他上鐐，反而好吃好喝供著崔珣，發現他有寒疾，還特地命人在獄房里多燒點火盆，定時讓大夫來給崔珣換藥，倒真如隆興帝罵他的那樣，像是讓崔珣獄調養來的。

假如不是他堅持不懈要訊問崔珣，那崔珣就更像來調養的了。

只是盧淮每日磨破皮子，之以，曉之以理，從佛頂舍利一直問到王暄下落，偏偏崔珣還是一句話都不跟他說，直給盧淮是氣得夠嗆。

盧淮道：“你知不知道這幾日朝會，要殺你的奏疏是一封封往上呈，都說你目無王法，囂張跋扈，大有不殺你不足以平民憤的架勢，若非太后不松口，崔相公又態度曖昧，你早死了！”

太后不松口，盧淮是早有預料的，看起來太后對此事還于觀狀態，而崔頌清，按照他以往對崔珣的姿態，他是絕對不會理會崔珣死活的，不過崔珣在天威軍一案中，不顧命也要替冤死的天威軍翻案，這讓崔頌清對他改觀不，加上近來崔氏一族發生了一件大事，崔頌清的二弟，也就是崔珣的父親，家中四子，在七八日前被莫名闖的兇匪殺害，頭顱還被割走，四子一夜俱亡，崔父急怒攻心，病倒在床，眼瞅著就要絕嗣了，這時候他終于想起還有一個兒子了。

偏偏剩下的這個兒子還被抓進了大理寺獄，犯的還是死罪，崔父拉下老臉，苦苦哀求大哥崔頌清，甚至還以死相，崔頌清無奈，不過又不好直接求太后放過崔珣，只能態度曖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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