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楹聽到他這句話, 臉上才略略出些許笑意, 道:“這可是你說的。”
崔珣頷首道:“我說的。”
李楹笑盈盈的吹了吹手中那勺湯藥,遞到崔珣邊:“為防你忘記, 今日你要喝的湯藥,都不加糖霜了。”
崔珣:“……”
崔珣無可奈何將一碗湯藥都喝下,只覺口中味道比黃連都要苦,正想下榻找杯茶水時,李楹瞥了他一眼,他又不敢了, 李楹背對著他收拾好青瓷藥碗,然后忽轉過, 展開手心:“喏。”
只見瑩潤手心上, 放著一顆琥珀的糖霜。
崔珣眼睛一亮,他撿起糖霜, 塞口中,清甜甘涼的味道瞬間將苦掩蓋, 他道:“這算是打一掌再給個甜棗麼?”
“算啊。”李楹點點頭:“讓你記得,你可是有小娘子管的人了。”
這句話, 倒讓崔珣恍惚了下,他從來沒想過,他也能有朝一日,家中有小娘子管著他、盼著他,他著李楹,聲音很輕,不太自信地問道:“那你能……一直管著我嗎?”
他聲音雖輕,李楹卻聽得清楚,彎起角,笑靨如花,毫不猶豫地點頭:“當然能啊。”
崔珣垂眸,淺淺笑了笑,他中含著糖霜,臉頰有點鼓,他在外人面前形象一直是狠戾冷淡的,這副模樣倒難得一見,李楹瞧著有趣,了他的臉頰,崔珣怔了下,然后又是無奈又是寵溺道:“別鬧了。”
李楹嫣然笑著繼續他臉頰:“就要鬧。”
笑起來的樣子,雙眸似盛滿萬千星辰般璀璨,角微微上揚,如玉一般的面龐出兩個淺淺梨渦,崔珣只覺整個世間都變的明亮起來,心中怦然一,他愣愣看著,拼命抑住親下去的沖,轉而抓住的瑩白皓腕:“別鬧……”
李楹看著他抓住自己腕間的手,笑道:“誒?今日用蘭芷凈手百遍了?”
崔珣呆住:“你怎麼……”
“怎麼知道的?”李楹道:“若要人不知,除非己莫為。”
“我……”
“別解釋。”李楹批判:“一天天的心思比誰都重,沒聽過一句話慧極必傷麼?”
崔珣被揭短的無話可說,他只能苦笑搖頭:“我總算明白,為何世間兒郎都不愿娶大周公主了。”
李楹道:“你確定?你真不愿娶我?”
崔珣也不明白自己的這句泛指怎麼變特指了,但他還是想也沒想就答道:“不,我愿意。”
李楹笑了笑,不再鬧他,而是另一只手握上他抓住自己手腕的手,讓他想松手都松不了,很自然說道:“我也愿意嫁你呀。”
頓了頓,又加了句:“很喜歡你,很愿意嫁給你。”
李楹在中長大,坦率純真,太后教會與人為善、蕙質蘭心,但也告訴,和善不是懦弱,蘭心不是不爭,太后說,一個子,不要不敢爭取自己想要的東西,想要權勢,可以去爭,想要地位,可以去爭,想要郎君,也可以去爭。
所以從來不避諱對崔珣一遍一遍說出自己的喜,崔珣怔怔,心中更覺暖意融融,可他不是李楹,他不是在中長大,反而是在厭棄中長大,除了那短暫的三年時,他一直是被惡意包圍的,這注定了他永遠無法像李楹這般直白表達自己,他目不轉睛的凝著李楹,想說什麼,最終還是嚨滾了下,沒有說,他輕咳了聲,轉換了個話題:“三天后,沈闕就要被行刑了。”
“但他不是還不愿供出長樂驛的主使麼?”
“其實,他如今已經沒什麼顧忌了。”崔珣分析:“他一心求死,之所以不愿供出主使,應該是不想讓我如意。”
李楹問:“他怎麼就那麼討厭你呀?”
這個問題的答案,兩人都心知肚明,無非是因為阿蠻。
李楹從不跟崔珣討論阿蠻和阿史那迦對他的意,對于來說,這些子喜歡崔珣,不是他的過錯,也不是這些子的過錯,而已經得到了崔珣全心的,再跟崔珣說起阿史那迦們對他的意,是想從崔珣口中聽到什麼呢?憐憫?冷淡?抱歉?無論是哪種,都是對這些可憐子的不尊重。
以前見過出嫁的榮嘉姐姐帶駙馬回宮,在眾人面前談起一個為他終不嫁的癡子,榮嘉姐姐對駙馬嘆道:“這又何必呢?獨自守著一段無的癡,唉,希下輩子不要再這般執著了。”
榮嘉姐姐話說的沒有問題,也沒嘲諷那個癡子,所以文采風流的駙馬也為那子深深一嘆,在場的妃嬪公主,全都在為那子扼腕嘆息,只有心里不是滋味的,有些覺得,那子的一廂癡,不應該作為大眾茶余飯后的談資。
榮嘉姐姐的駙馬是當時著名的男子,除了那癡子,仰慕者眾多,榮嘉姐姐后來回宮時,還提起幾個,都是當著駙馬的面提,有的用拈酸吃醋的調侃語氣提,有的用大度寬容的惋惜語氣提,有時候還跟駙馬抱怨:“你說你,生得那麼好做什麼,怎麼那麼多子喜歡你?”
駙馬就笑,然后順著和討論幾句,后來榮嘉姐姐回宮,便不想去了,跟阿娘說:“不聽榮嘉姐姐說那些。”
阿娘問為什麼,想了下,道:“可能榮嘉姐姐沒那個意思,但我總覺得,榮嘉姐姐有點想告訴我們,看,我的駙馬那麼英俊,那麼優秀,這麼多子他得死去活來,可他偏偏喜歡我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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