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很久沒來了。”
李楹假裝失,問:“上次來,是什麼時候呢?”
“去年三月十四。”
李楹和崔珣對視一眼,三月十四?三月十五便是牛家村人集暴斃的時間,那位仙長三月十四前來,居然如此巧合。
崔珣于是問:“哦~不知仙長來的時候,有沒有留下什麼教誨呢?”
“倒是有的。”
鯉兒父母于是滔滔不絕講起仙人對他們的教導,崔珣和李楹聽來聽去,無非就是要多做善事,多積德,死后便能投胎到富貴人家,做了很多好事的,魂魄還能去天宮福,聽起來,都是些勸人行善的話,并沒什麼不妥。
鯉兒阿耶笑道:“仙長說,只要我們多做善事,我們鯉兒下輩子還能做呢。”
李楹不由道:“做?”
鯉兒和嚴三娘的孫兒虎奴差不多年紀,長得也都是虎頭虎腦,虎奴被崔珣一封拜帖,送去崔頌清讀書,聽說虎奴非常聰明,崔
頌清十分喜他,如無意外,虎奴應該能年登科,朝為,李楹總是不自覺將虎奴與鯉兒聯系起來,于是下意識說道:“鯉兒不是才六歲嗎?他這輩子不能做嗎?要等下輩子?”
鯉兒父親失笑:“我們是農戶,他也要做一輩子農戶,怎麼可能做呢?”
李楹這才醍醐灌頂,這地方太過詭異,都忘了這些人死于太昌二十年三月了,那時新政尚未推行,科舉制還未設立,不可能出現“朝為田舍郎,暮登天子堂”的畫面,縱然鯉兒再怎麼聰明,他這個出,在當時已注定了他的命運。
可若鯉兒能活到第二年,等到新政推行,他就能有改變命運的希,只可惜,他的生命,注定永遠停留在六歲那年了。
崔珣又問:“那仙人每次來的時候,有沒有留下什麼圣?”
“有。”鯉兒父親道:“每次都會給我們一碗圣水,喝了什麼病都會好,可靈驗了。”
崔珣掌管刑獄三年,聽到這句話時,他心中大概了然,他對鯉兒父母拱手道:“既然仙人最近不來,那我們也不等了,時候不早,我們要趕路了,后會有期。”
鯉兒父母呵呵笑著點頭,鯉兒正在田地里玩耍,見崔珣二人要走,急急忙忙跑來:“阿兄和阿姊要走了嗎?”
鯉兒雖了鬼,但還保存著天真習,不舍的時候,就嘟著,悶悶不樂,崔珣看著他,微微笑道:“嗯,我們,下次再見。”
崔珣與李楹離開田地后,崔珣還惦記著客舍主人的話,早上客舍主人說,從桃源鎮去鞏州城,需要七八日,但若能翻過萬壑山,時間可以短一日,而牛家村就是上萬壑山的必經之路,崔珣于是便往萬壑山方向走,但越近萬壑山,濃霧越強,到最后簡直是手不見五指,還是靠李楹燃起鬼火,兩人才勉強出了濃霧。
一出濃霧,兩人才發現又回到了剛才出發的原地,看來這濃霧是一個陣法,而且是一個不太好破的陣法。
崔珣無奈,只能和李楹走回原路,先返回村口再做打算,兩人往回走的時候,又遇到很多村民,無一例外全部是鬼魂之,崔珣踏出村口的時候,又皺眉回頭了麻麻的墳冢,然后才抿離開。
之前栓在樹上的康居馬已經臥在草地上睡著了,崔珣和李楹席地而坐,如今雖是夏季,但晚風還是有些凜冽,尤其是鬼村頗為邪門,風從鬼村刮來,寒刺骨,李楹想去康居馬負著的行囊里尋狐裘為崔珣披上,崔珣卻阻止道:“不必了。”
李楹擔心道:“你不冷嗎?”
明明寒癥那麼嚴重。
崔珣搖了搖頭,李楹不太相信,于是去握他的手,果然崔珣又僵了下,李楹抬眸,有些著惱的握更了,崔珣頓時不敢一也不敢,還好李楹今日不打算和他計較,握了握他的手,的確十分溫熱,李楹道:“今夜湯藥不是沒喝麼?怎麼你的手這般暖和。”
相反剛從鬼村出來的,手冰涼的可以。
崔珣含糊道:“沒什麼事了。”
李楹心中想,這寒癥怎麼偏偏出長安就沒什麼事了,但一想,又覺得也許如崔珣所言,積沙塔,他喝了幾個月湯藥,終于起了效果,于是展笑道:“嗯,沒事了就好。”
在真心實意為他高興,許是的欣喜太過純粹,崔珣略略垂下眸去,不敢看,他頓了頓,轉換了一個話題,說道:“鯉兒他們的死,我大概知道是什麼緣故了。”
“什麼緣故?”
崔珣腦海里慢慢將一切串一條線,從見到的墳冢開始,到鯉兒父母的言語為止,他沉半晌,道:“應是鯉兒口中的仙長,在三十年前,引他們喝下摻有劇毒的圣水,這才讓牛家村二百二十人一夕之間暴斃,之后,那位仙長又用極其歹毒的陣法,設在墳冢之上,將他們魂魄困住,讓他們以為他們仍在人世。”
李楹聽后一驚:“所以他們才會每逢夜間,就認為是白日,晝伏夜出?”
崔珣頷首,李楹問:“那個仙長為什麼要這麼做?他為什麼要殺兩百個農戶?這對他有什麼好?”
崔珣凝思片刻,才道:“若我沒猜錯的話,應是續命之法。”
“續命之法?”
崔珣點了點頭:“我之前辦過一個案子,是齊王封地的百姓狀告齊王,草菅人命,一查之后,發現百姓狀告屬實,齊王染沉疴,為延續壽命,于是聽信妖道之言,將無辜百姓綁來殺害,意圖將百姓的壽轉移到自己上,牛家村的事,和當初齊王的案子,十分相似,牛家村的農戶食不果腹,不蔽,殺他們,有什麼好?除非他們懷長,那到底是什麼長,才值得那仙長起了歹心?除了壽,我想不到第二種解釋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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