顧元奉冷不丁被顧父這麼一問,不假思索地回答:“當然!”
顧父道:“你當真覺得他們與你志趣相投,他們喜歡的東西和你喜歡的東西是一樣的?”
顧元奉微微一頓,也不知想到了什麼,語氣有些弱了下去:“當然……”
顧父道:“行,那你繼續跟他們玩去吧。”他見顧元奉一副大大松了口氣、想要找機會溜走的模樣,慢悠悠地補充了句,“本來想過了年就給你引薦幾個蘇州大家的,既然你更喜歡周頌他們,那還是算了吧。”
顧元奉聽后馬上不想走了,積極湊到顧父邊問什麼時候帶他去蘇州拜訪名家。
至于不能帶周頌他們……反正什麼時候都能跟他們一起玩,也不差這麼幾天。
顧父道:“想好了?”
顧元奉道:“想好了!”
顧父沒再和他說什麼,擺擺手讓他自己玩兒去。
顧元奉開開心心地往回走,正好遇到從建長公主那邊出來的紀云彤。他湊過去問紀云彤:“知道爹剛才和我說什麼了不?”
紀云彤還記著他剛才告應修齊狀的仇,本不搭理他,加快腳步想把他甩掉。
顧元奉不樂意了,追上去說道:“爹說要待我去蘇州拜訪很多厲害前輩!你想不想和我一起去?你想去我就跟爹說一聲。”
紀云彤說道:“是我說想去蘇州拜訪那邊的藏書家, 娘才說跟我一起去的。”
既然想搞書坊, 紀云彤當然得去學習一下別人的經驗。
聽聞蘇州那邊有幾位藏書家不僅藏書無數,搞書籍裝幀的水平也堪稱一流。
正好許淑嫻和未婚夫要去蘇州曾外祖家一趟,紀云彤便和建長公主說了此事,說想去開開眼界。
建長公主怕自己去拜訪別人不愿意見,所以才想著陪去看看,順便自己也散一散心。既然建長公主想出門走走,那顧父肯定也要去。
顧元奉本來還得意洋洋等著紀云彤央求自己呢,聽了紀云彤這話后頓時覺一瓢冷水兜頭澆下。
他氣憤地說道:“這是什麼時候的事?你怎麼都不跟我講?”
紀云彤道:“你這麼跟你那些朋友玩,我跟你說這些做什麼?難道我還要問你是要跟我出去還是要跟他們出去?”
顧元奉道:“你跟我說了我肯定跟你出去啊!”
紀云彤道:“我又不想你跟著去。”
這次出行的計劃里本來就沒算上顧元奉,難得有機會和新朋友相約出一次還算遠的門,做什麼要喊上他這個掃興的家伙?
顧元奉聽出紀云彤話里的嫌棄,心里郁悶得要命,氣呼呼地說道:“我也一點都不想跟著你!”
紀云彤“哦”地應了一聲,毫不猶豫地撇下他回了自家院子。
心里無波無瀾。
當晚一夜好眠。
第二天紀云彤一大早就出門了,約了許淑嫻在景園見面,與許淑嫻商量以后要怎麼改造景園。
準備在景園也安排一座藏書樓,到時候網羅各種藏書把它填得滿滿當當,大小也是個藏書家了!
名字都想好了,就彤藏樓,而的書坊名則彤載堂。
彤字既取自己名字中的彤字,也取彤管之意。古時史所用之筆常被刷朱紅,所以做“彤管”,后來也用來代指子文墨諸事。
往后在外頭遇到同行或者同好,大伙便該喊一聲彤載堂主人了。
許淑嫻聽了紀云彤的打算后說道:“直接用你的名字會不會不太好?”
比起旗幟鮮明地亮出自己的想法,許淑嫻更擅長曲折迂回地達目的,所以對于紀云彤這個決定還是有些擔憂。
紀云彤道:“我聽聞從前讀書人考上功名都要去雁塔題詩,每到一驛館或客店也要看看有沒有空白的墻供他們題詩寫字,他們可一點都不覺得用自己的名字不好,只恨不能把自己的名字滿天下傳揚。我只是用個彤字,有什麼不可以的?”
這也是紀云彤選來選去選了這兩個名字的原因,男子的名字可以到傳揚,怎麼到了子就要藏著掖著。
許淑嫻對上紀云彤熠熠發亮的眼睛后便把所有顧慮了下去。
是啊,們憑什麼要藏著掖著呢?
許淑嫻笑道:“若是真有人要說三道四,還能說這兩個名字取自《詩經》。”
《詩經》里有首《彤弓》,前兩段的起始句便是“彤弓弨兮,言藏之,我有嘉賓,中心貺之”“彤弓弨兮,言載之,我有嘉賓,中心喜之”,彤藏與彤載顯然是從這里取出來的。
這就是紀云彤如今喜歡和許淑嫻往來的原因,許多事不必說得太許淑嫻都能懂,比和顧元奉說話輕松多了。
紀云彤興致盎然地對許淑嫻說道:“你字寫得好,要不你來幫我題匾額吧。”
許淑嫻道:“我的字恐怕還拿不出手……”
紀云彤道:“哪里拿不出手,比我強多了。大不了等你以后覺得自己字更進了,再給我題一面新的匾額。”
紀云彤笑盈盈地和許淑嫻展未來,說是等日后了書法大家,便把這些匾額都擺出來搞個展覽,別人看看我們許大家是怎麼一步步走到頂峰的!
許淑嫻哪里有過這樣的野心?可聽著紀云彤的話后卻莫名有些心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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