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漸濃，沈言渺心滿意足地走出店鋪，然後笑容漾意地問他：“靳承寒，你看，剛好一隻白的，一隻黑的，是不是很像我們？”

    哪裏有人興高采烈把自己比豬的？！

    但是，看那麽高興的份兒上……

    “……像？”

    靳承寒老半天才僵地出一個字，總覺得自己的智商正被人按在地上瘋狂踩踏。

    “像啊。”

    沈言渺想也不想就堅定地回答，然後將其中一隻穿著黑西裝的小豬塞進靳承寒懷裏，鄭重其事地說：“你看它跟你簡直就是一模一樣嘛，總是皺著眉頭連笑都不會笑的，而且還不就發脾氣，明明稚得要死，還總是喜歡穿黑裝老。”

    “沈、言、渺……”

    靳承寒竭力製著心裏的翻湧的怒氣，一字一頓咬得極重。

    後一眾保鏢一個個低著頭努力告訴自己不能笑，他們是專業的，絕對不能輕易笑場。

    “怎麽了？”

    沈言渺似乎全然未察覺他滿臉的不滿，低頭認真地擺弄著自己手裏另一隻穿著白子的小豬。

    驀地，突然想起什麽似的，一雙水眸驟然一亮，說：“靳承寒，既然它跟你這麽有緣，不如以後就它靳稚好了，多形象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靳承寒深深用力歎了一口氣，強忍著將手裏這隻醜東西扔出去的衝，咬牙切齒地問：“沈言渺，為什麽一隻豬要跟我的姓？”

    聞言，沈言渺無辜地眨眨眼睛，而後義正言辭地說：“你不是嫌我沒送過禮給你嗎，這就是我送你的禮啊，你的東西不跟你姓跟誰姓？”

    “撲哧——”

    不知道是誰先沒忍住笑出了聲，然後一眾保鏢都破了功。

    全世界有膽子把他們靳總比豬，還能說得這麽振振有詞的，恐怕也就隻有他們太太了。

    靳承寒回頭冷冷一眼掃過去，厲聲問：“很好笑？！”

    一眾保鏢即刻肅然起敬，瘋狂搖頭，大氣也不敢出。

    明亮的路燈下，靳承寒長一邁闊步就向著已經走開的小人追去，事關家庭地位和夫綱尊嚴，他必須嚴肅地跟探討清楚。

    卻不料，還不等他出聲，沈言渺卻兀自停下了腳步，一雙水眸定定地看著那隻白小豬底座上的一串法文。

    “靳承寒，這句話是什麽意思啊？”問。

    靳承寒心思本不在此，漫不經心看了一眼，然後頓了半秒，生冷地說：“生產廠家而已，能有什麽意思。”

    生產廠家能有這麽繁長？

    沈言渺有些不相信，又從他手裏拿過那一隻黑的小豬，果不其然底座也有一串法文，皺了皺眉，然後聲討：“靳承寒，你騙我，這兩行法文本都不一樣，怎麽可能是生產廠家？”

    “可能它倆不是一個地方產的呢”，靳承寒沒什麽好氣地回。

    “怎麽可能？”

    沈言渺明顯就是不信，拿起手機就要拍照，說：“律所剛好有一個法國留學回來的小姑娘，既然你不告訴我，那我就問別人。”

    靳承寒幾乎想都沒想就奪過手裏的手機，結在頸間滾了滾，他蹙眉瞪著：“我告訴你還不行？！”

    沈言渺也完全不跟他客氣，立馬就將那一隻黑小豬遞到他麵前。

    Dans ma vie, j''ai fait 2 erreurs : la première, c''est de t''avoir regardé, la deuxième, c''est de t''avoir aimé!

    靳承寒盯著那一句法文，一雙幽黑的眸底閃過一微不可察的猶豫，然後薄輕啟，一字一字說得清晰：“我一生做過兩件……對的事：第一是看見你；第二是上你！”

    “那這個呢？”沈言渺又將那一隻白的小豬拿給他看。

    L''amour naît d''un regard, vit d''un baiser et meurt d''une larme.

    這人，敢是拿他當翻譯機用了。

    靳承寒煩悶地扯了扯頸間的領帶，生地說：“，生於一個眼神，存於一個吻……永恒於一滴淚。”

    沈言渺終於明了地點了點頭，由衷地歎說：“果然是一個浪漫的國度，連誓言都那麽聽。”

    “沈笨蛋！”

    靳承寒沉沉出聲，一張俊臉上看不清什麽表。

    沈言渺立時不滿地眉頭微蹙：“靳承寒，業有專攻，我隻是剛好不懂法語而已。”

    靳承寒冷冷哼了一聲，然後指了指手裏那一隻白的豬，正說：“我沒說你，我在它。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而此刻，隔著七八個小時時差的A城，正是晨初曉。

    靳家老宅，偌大的花圃裏，藍紫和雪白的花朵正開得如火如荼，聲勢浩大，翠綠的枝葉上還沾著未幹的珠。

    蒼翠滴。

    靳頤年著一黑的唐裝，一手依著拐杖，一手握著一把園藝剪刀，在花圃邊上慢慢踱步，走了兩步，他低聲問：“阿寒最近在做什麽？”

    方管家連忙畢恭畢敬地回話：“爺帶著去了法國，見了那兩位，看來這次爺應該是認真的了？”

    “他何止是現在才認真的？”

    靳頤年冷哼一聲，然後輕輕咳了兩聲，蒼然說道：“不過認真也沒什麽用了，這人啊，就跟這花是一樣的，規規矩矩長在花圃裏就是景致，而長出柵欄外的花枝那就是再喜歡，也留不得。”

    他話落，手裏的剪刀哢一聲，一枝白花朵應聲落地。

    方管家連忙問道：“所以，老爺您的意思是？”

    “最近不是正好有人在翻那些陳年舊事？”

    靳頤年俯將那一枝落花從地上撿起，巍巍地向前走去，緩緩地繼續說：“以前不能讓他知道的事，現在也該讓他知道知道了。已經拖了兩年的時間，他總是這麽不懂規矩，我怎麽放心把財團給他。”

    方管家立馬應聲道：“我明白了老爺，這就著人去安排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