醫護人員抬著擔架從他面前經過，他手攔下，聲音沙啞的緩慢詢問：“這人怎麼樣了？”

醫護人員搖搖頭，“能怎麼樣？早就一命嗚呼了！”

傅紀年深不見底的雙眸看向救護車，猝不及防的影一晃，太劇痛，在手心里的領帶被拽得更。

天空開始飄雪，揚揚灑灑越來越大，街道兩旁的路燈在一瞬間亮起，照亮了整個城市。

33歲的男人，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？學法律那幾年，在法庭上看見過的荒謬數不勝數。從商這些年，他行事也向來穩重，偌大的鼎恒在他的掌管下越發興盛。

只是忽然這刻，喧囂的他卻有些迷茫。看著救護車里昏睡的人，抬不腳。

他要怎麼做，才能免再醒來時，不去承那些悲劇發生的慘痛？

深夜兩點半，海山公寓。

房間的大床上一個面蒼白的人安靜的躺著，似乎是做了什麼不好的夢，眉頭蹙，雙輕輕的蠕了好幾次，一個聲音也沒有發出。

落地窗外大風肆意的刮著，幾乎是頃刻間瓢潑大雨侵襲了這個城市，肆意的風裹挾著雨水打在玻璃窗上啪啪的作響。烏云布的天空亮起了好幾次，雷聲卻沒有到達。

客廳里，臺的推拉門還沒有來得及被關上，窗外的風不停的灌進來，白的薄紗窗簾被吹得漫天的飛舞。天空時不時的亮起，將屋里短暫的照亮，而后又陷一片黑暗。

客廳的一片漆黑當中，開放式的廚房亮著一個懸掛的小燈，昏黃的燈勉強照亮了燈下深沉的男人。男人姿拔的站在作臺的邊上，眉頭蹙的看著臺上的電腦，手里著的電話正在通話。

電話那邊的人，語氣十分的凝重。

“老傅，你這是為難我呀。我知道你護妻心切，可你也學過法，你也該比我更懂，這件事沒有挽救的余地。這警是鄰居報的，昨天的法庭上，鄰居也出來指證了，每一條證據都說明了媽是蓄意的！事發當天，幾乎整棟樓都聽見了他們夫妻倆的爭吵，隔壁的鄰居開門更是親眼看見了媽手里拿著刀！”

夏征說完，心煩意的打開電腦，打開最近的文件找到一張照片，發了出去。電腦右下方的時間一跳，提醒他已經凌晨三點。

看著文件功發送，他忍不住嘀咕：“你這攤上的都是什麼神經病？”

傅紀年沒有說話，沉默著。

寂靜的客廳，電腦“叮咚”一聲響，接收到一個新的郵件，男人握著鼠標的左手輕輕移點開了文件。一張淋淋的案發現場照片映眼簾，照片不是很清晰，據他多年的經驗很容易就看出來是有人的利用手機拍的。

夏征的聲音又在耳邊響起：“看見了吧？鄰居拍的，屋里拿刀的是媽，至于躺在地上那個，不用我說你也知道是誰了吧？”

傅紀年視線挪，看見了照片下躺在地上的人，他一眼就認出來，是此刻正躺在他家昏睡了兩天兩夜的葉曦和。

男人的抿得更了，深眸看著照片讓人猜不他在想什麼。

良久，他開口，聲音低沉像暗夜里穿過深林的火車聲，“下一次開庭是多久？”

“三天后！”兩三天沒睡好覺了，夏征有些不耐煩。

客廳和電話那邊都突然“轟隆”一聲巨響，傅紀年不聲的關閉了電腦，像是沒有聽見這一聲響雷一樣。

屋里被一個接著一個的雷照得亮的時候，男人靈敏的聽見了后開門的響聲。

他轉，看見了夜里的。

站在門口，臉異常的蒼白，蹙著的秀眉下那雙眼睛充滿了恐懼，幾天沒進食喝水的雙已經開裂，此刻正微微的抖。?

葉曦和是被那一聲響雷驚醒的，發現陌生的環境時，幾乎是驚慌失措的從床上跌跑下來。卻在打開門看見微弱的燈下那個悉的男人時，心里稍微安心了一點。

來不及思考為什麼會對他有這樣的，心里恐懼和急切需要安全的心驅使的推馬不停蹄的奔向了那個男人。

那個暖黃燈下的男人，那個有著溫暖的兄膛的男人，那個雙臂有力的男人。那個曾經在英國的風雪中將帶回家的男人。

從來沒有這樣過，這樣義無反顧的一頭扎進一個懷抱，像撲火的飛蛾。

虛弱無力的葉曦和抬起雙臂圈上男人的腰，雖然沒有力氣卻依舊忍不住緩緩的收自己的手臂，一點再一點。

傅紀年的心在一頭撞進自己懷里時，被狠狠的扎了一下。

他的呼吸不如剛才那樣從容，開始變得有點凌，視線所及之是頭發烏黑的頭頂，正擱在他的兄膛，消瘦的肩膀上下的抖。

在哭，還是在哭。

這兩天，總是哭著的，睡著了也哭著，哭著也不肯醒來。

他心痛，抬手圈住了，往自己懷里圈，發現的一片冰涼。

“我做夢了。”葉曦和開口，聲音異常的嘶啞，往日的清脆如夜鶯的聲音不復存在。

傅紀年薄微啟，一只手落在了的后腦勺，有一下沒一下的的發，似在安一個孩子。

他說：“做過的夢醒來不能說。告訴我，你不？兩天沒吃東西了。”

“我做夢了，我在跑，一直跑一直跑，那條路好長好遠沒有盡頭一樣的。然后我夢見我媽……還有我爸……他們、他們……”葉曦和的聲音抖得很厲害。

“別說了。”傅紀年的聲音很輕，怕稍微大聲一點就嚇到懷里的人一般。

葉曦和仿佛沒有聽到他的話一樣里繼續說著，雙眼空的看著他側的窗外，外面的雨下的越來越大，雷聲也一個接著一個。

“我媽拿著一把刀，刀上好多，我爸他、他不……”

“別說了！”

傅紀年突然吼了一聲，額上的青筋凸現。下一秒，他就后悔了，閉上雙眼將懷里的人收。

葉曦和還在繼續，繼續著那個漫長的夢境。

傅紀年低頭，一個很輕的汶落在干裂的雙上。他著的不離開，阻止再出聲回憶那天發生的事。

他輕聲的哄：“不準再想，有我在。”

葉曦和愣住，沒再出聲。干裂難的雙上，那雙男的薄冰涼的著的，空的雙眼看著眼前男人的俊臉，一眨眼，落下一滴淚。

哽咽著：“傅紀年，為什麼，為什麼對我這麼好？”